?!你可知道你这样的身份,连外室子都不是,而是奸生女!朝廷对官家奸生女的处决条例,一律仗杀!”
林雪依一怔,显然没想到谢芊婉会这样一针见血地抨击她的弱点。
“人贵自重,娘亲不过是提了一句外室之女,可你却一直提醒自己身份卑贱,念着你母亲是娼妓出身,你便以为公府人人都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林雪依咬牙恨声问道。
“你可听到公府哪个主子议论过你的出身,如果不是父亲给你安排了清白人家落了户籍,你感觉你在公府能待多久?还非得要自揭伤疤,谋取同情!”
谢芊婉痛快地说着,势必要揭开林雪依这层虚荣的皮,
“你的出生是既定事实无法改变,可父亲体恤,接你入公府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想要什么大可努力争取,而不是妄自尊大,以为凭你现在的身份什么都是应该的。”
林雪依一时找不上话了,她有种被箭矢击中了的感觉,瘫软在地,进府以来身上那层华丽的外壳就这样被她给扯开了。
霍云朝谢芊婉投去欣赏的眼光,没想到女儿这两个月变化那么大,不再是那个温婉自持、只会感情用事的小姑娘了。
林雪依仿佛也在思索谢芊婉的这一番话,声音支支吾吾,含混不清地蹦出几个字:
“我…我只是想,……算了,像我这样的人,想都是不对的…”
谢芊婉知道她想说什么,她争强好胜的自尊心太强了,强到以为自己现在是“小姐”了,就可以无视一切,要跟不同地位的人谈平等。
前世她就被林雪依这种祈求天下人人平等、不计较出身的超前思想折服,死心塌地地愿意做她的梯子,助她想要的一切。
结果,当林雪依爬上楠王的床,成为侧王妃,便开始目空一切,嚣张跋扈,完全小人得志的嘴脸,之前说的那些话全都成了狗屁。
“你可以想,”谢芊婉正声开口,“也可以做,只要不违背天道礼法,而不是愤懑执着于你之前的身份,若想让人看得起,首先得看得起自己。”
林雪依怔然对上谢芊婉坚定的眼神,她看到的谢芊婉是那样高高在上,说话掷地有声,是骨子里就透着的自信。
她没有。
谢芊婉有霍云这样霸气无畏,出身侯门的娘亲。
她也没有。
那股没有任何可比性的失落化作细小的芽胚扎入林雪依的心底。
她刚刚嘶声裂肺,张牙舞爪的那一出表现,在自己看来是痛快地宣泄命运的不公,可在她们眼里,自己会不会就是个提线小丑?
林雪依想到这里,好像第一次真正地面对现实,阴恻恻地笑笑,眼神幽幽地转向霍云,微微欠身,“太太今日教训,义女承受,既然让我离府,那我便离开,只是……。”
霍云恍然,不知她这突然的转变是什么意思。
林雪依面如死灰地转身,满眼失落地看向谢峰,“本以为能承欢爹爹膝下,看来终究没这个缘分了,女儿这一别,爹爹就当我死了吧…”
谢峰在那一瞬间忆起当年林氏离开他的神情,也是这样的失望和决绝。
“依儿,依儿……”
林雪依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