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儿哭着摇头:“妾身知道私自出府是大罪,可实在是有难言的苦衷......”
崔母抬脚踢向她的下巴,令她摔了个趔趄。
“难言?那就不要说了......”
崔母气急败坏,大声唤着飞雪:“吴妈妈呢,回来了没有?”
丫鬟垂着头道:“还没见着人呢。”
“好啊......”
崔母捂着绞痛的心口,面色发绀。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这文柳儿担心身份被杀猪巷里的人拆穿,出府打点关系去了。
她也没耐心再等吴妈妈回来了,叫来两膀大腰圆的仆妇:“将这满口谎话的女人绑了,丢到城外去,越远越好......”
仆妇们正要拿人,就听见院外传来稚嫩的童音。
“娘,谁也不能动我娘......”
众人一看,是崔伸来了,他照着仆妇拳打脚踢,又护在文柳儿的身前。
方才还一言不发的贺猗兰从座上起身,冲着自己的人呵道:“都是怎么做事的,不是让你们看好伸哥儿吗?”
丹蔻后脚跟来了。
急忙对崔母和姑娘行礼:“是婆子们聚在廊内嚼舌根,叫伸哥儿听见了。”
“奴婢愚笨,拦不住他。”
崔母本就怒火中烧,看到这孽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干脆叫仆妇们将伸哥儿一起绑了。
几人拉来扯去,文柳儿的头发都被抓散了,耳根后也挠出了一道血印子。
“啪——”
一个锦帛包着的东西从她的怀里掉了出来。
四四方方的,看样子还不小。
崔母指着那东西道:“这是什么?”
飞雪弯腰去捡,文柳儿却快人一步扑了上去,将那物件护在胸前:“谁也不准动......”
她披头散发,模样癫狂。
吓得崔伸大哭了起来,还以为娘疯了。
见文柳儿如此紧张此物,崔母反倒觉得不一般,忙指着她道:“快将那东西夺过来。”
掀开锦布,才发现是一本线装的书册。
书封是绢丝制成的,细闻还有淡淡的丁香味,扉页上清清楚楚写着“春秋经传集解”六个大字。
“这是淮儿的......”
崔母认出了这是儿子的心爱之物,从来都不会离身的。
她质问:“这书怎会在你手里,还不老实招来。”
文柳儿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她跪在地上,身板子挺得直直的。
“夫人难道以为,妾身真的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女人?”
“妾身冒着被逐出府的风险回了趟杀猪巷,就是为了将世子爷的遗物带回崔家。”
丹蔻站回主子身边,焦急地唤着:“姑娘,这......”
贺猗兰却一动未动地站在那里。
她想听听,文柳儿还知道些什么。
这本书册,是十六岁那年,她遗落在马球会上的。
临上马车,才发现父亲赠予她的春秋经传集解不见了,正要回去寻时,满身泥污的崔淮瘸着腿来了,手里高举着这本书。
“贺姑娘,这可是你的东西?”
贺猗兰抬眼望去,发现又是这冤家。
半个时辰前,她离开座位想去园子里活动活动身子,却在杨柳垂堤处与崔淮偶遇。
明明是初见,崔淮却红了眼圈,痴痴唤了声:“娘子。”
丹蔻以为这公子是患了花癫症,护着自家姑娘跑开了,四处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登徒子是燕国公府之子,以不学无术著称。
纵使他策马击球的身姿再如何飒爽。
贺猗兰也不免心生嫌恶。
后来窥见崔淮与人扭打到一处,更加认定他是个好勇斗狠之徒。
“册子被你弄脏了,我不要了。”
贺猗兰不愿与他纠缠,冷着脸上了马车。
崔淮却不知其意,望遍全身终于找了块干净的衣料,使劲蹭着双手:“姑娘,我的手不脏的......”
他一笑,便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璨若初升的太阳。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时的贺猗兰心中挂着一轮月,日升日落和她并无关系。
“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
她留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后来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