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应是再清楚不过,世子爷并不是好学之人。”
文柳儿跪在阶下,牵着崔母的衣角:“可生下了伸儿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想着,父为子之表率。”
“若只知道逍遥享乐,伸儿便会有样学样,有一回,他不知从何处得了本好书......”
她瞟了眼贺猗兰,神色得意:“爱不释手地读了几日,便带到妾身这里来,将伸儿抱到膝头上坐着,慢慢读给他听。”
当看到对方蹙着眉,面色铁青时。
文柳儿便知道自己赢了。
接下来的话,不过是为了在贺猗兰心里扎刀子罢了。
“伸儿还小,哪里能听得懂那些晦涩的文字,将那书当个玩意儿啃来啃去的,妾身怕糟蹋了,也只能找了块锦布包了起来,放得高高的。”
“听说世子出事了,妾身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带着伸儿便过来了。”
提及“伤心处”,文柳儿热泪滚滚。
“妾身不爱那些身外之物,每每世子想送些珠翠首饰,柳儿都婉拒回去了。”
“谁知只有这本书成了最后念想......”
崔母本不想信她。
可证据就摆在眼前,那书确实是淮儿的。
老妇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看向儿媳妇的眼神带了几分歉意。
前院的王婆子来报:“吴妈妈回来了,还带了个男子,说是与文姨娘有解不开的关系。”
崔母心定了下来,点头道:“来得正是时候......”
“外头天寒地冻的,也别都杵在这了,都回屋子里忙去吧。”
她驱散了院中聚堆的丫鬟们,领头往凝香堂的方向走去,路过墙角罚跪的婆子时。
正色道:“当差期间躲懒,险些酿成大祸,这两个月的例银就不用发了,若敢再犯,管你们是方家葛家的,一并撵出去......”
人群渐渐散去后。
葛婆子扶着墙起来,抖了抖膝上的雪,又伸手去拉另一人。
那嬷嬷狠狠啐了一口:“今后你说的话,我是半个字也不信了,说是替我看守角门,竟还回屋睡大觉去了。”
“我啊,差点被你害死......”
贺猗兰扶着崔母回到了凝香堂的小厅。
半路上,崔母想到自己那混账儿子成婚前,又是养外室,又是生了孩子的,实在是不像话。
贺猗兰是清流世家,心性高傲一些也属正常。
没准嫁到国公府前,就已经打听到了些什么,才对淮儿如此冷淡。
她也是女人,自然懂得贺猗兰的委屈。
于是开腔说了句:“母亲不会因为伸哥儿的缘故偏向那外室的,你是淮儿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伸哥儿唯一的母亲。”
“兰儿知道了。”
贺猗兰笑得勉强。
心里却清楚,她是不会赶崔伸出去了。
一道长长的折屏将国公府的女眷遮了个严实,吴妈妈带着那个自称文添贵的魁梧男子进来了。
老仆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打听文柳儿的事情。
找到其兄长文添贵时,他正在肉铺里忙活着。
这天冷得出奇,文添贵却穿得比旁人都单薄些,袖子还挽得高高的,露出黝黑粗壮的小臂。
听说是国公府的贵人要找他,连腰间脏兮兮的襜裳都来不及解,便跟着吴妈妈过来了。
一进府,他这望望,那摸摸的。
跟崔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文添贵站在折屏后,踮脚望向里头,却被吴妈妈无情呵斥了:“添贵兄弟,别忘了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了。”
他点点头,扯着嗓子嚎道:“柳儿妹子,阿兄来看你了。”
文柳儿定了定心神。
换了副笑脸,绕过屏风去迎:“阿兄怎么来了?”
文添贵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才笑嘻嘻地打趣道:“原来那小子竟是国公府的嫡子,若早知道他这么出息,我也不会反对你们二人无媒苟合了。”
这话把崔母都吓得呛到了。
手里的茶盖半天盖不到茶盏上。
文柳儿脸都青了。
“阿兄说的什么粗话,莫污了夫人的耳朵。”
崔母却惊讶地问:“你当真不知道淮儿的身份?”
文柳儿抢过话头:“妾身多年前幸得世子爷所救,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