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玦沿着江,却一直没有见到棺木的残片。
如果没有撞散,会被冲去哪里?!
江底的旋涡与水流令他筋疲力竭。
他尝试搜寻每片浅滩,想找到云夙苒可能被冲上岸的痕迹。
但是一无所获。
他的心惶随着时间递增,不愿多想立马潜下江水,突然,远远地有类似婴儿的啼哭传来。
是在江对岸。
那里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
这才发现,因为水位下降,很多石壁上被凿开的洞窟显露了出来。
江水将他冲进那巨大石窟。
洞窟内阴暗潮湿,东倒西歪的散落着不下于百来副棺材。
有些残破不堪,有些已经散架,还有些是近年刚奉上完好无缺的。
晏玦浑身淌着水珠,像极了江中爬起来的鬼魅。
手中的珍珠扣已经黯淡没了任何光彩。
他失去了云夙苒最后的踪迹!
有那么一瞬,绝望的触痛让他无法呼吸。
晏玦看着满地棺木睚眦欲裂,突然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拼命掀翻砸开所有的棺盖。
木屑石钉刺穿掌心血肉模糊,他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
“苒苒……!”他双眸猩红,“云夙苒,云夙苒你回答我!云夙苒——!”
满地烂木白骨。
他亦满手是血。
“……求求你……应我一声……”男人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
他是天奉战王。
他是天之骄子。
他可以面对千军万马面不改色。
甚至驾临圣座前,亦可不跪不叩!
但是,现在的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挫败。
咔。
轻轻地,有什么刮挠木板的声音从角落的棺木中传来。
晏玦转过头去。
那是副新棺,边角因为撞击磕掉了一块,是新伤!
他眸色一沉,手指抠住棺盖,血丝在他凤眸中蔓延,用尽力气狠狠撬开铁钉。
呯地。
整个棺盖被他掀翻。
微弱的光线洒进。
棺木中的少女衣衫凌落浑身是血,肌肤被江水泡的冰冷惨白,又因为水渍干涸斑斑点点粘着泥沙。
她蜷缩着。
一动不动。
额头可见撞伤的淤青红肿。
整个棺木上都是被抓挠出的血痕。
触目惊心。
晏玦的呼吸瞬间停窒,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敢颤着手轻轻托起她的脑袋,探了探鼻息。
微弱的气息!
让他泪水潸然滚落。
好像悬空千万年的心终于落回胸腔,失而复得,如获至宝!
他连忙褪下衣衫裹好衣不蔽体的少女,温柔小心地将她抱出来。
云夙苒苍白的脸颊上满是血渍和泪痕,虚弱的好像一碰就会碎去。
她还保持着搂紧衣衫的动作。
突然,怀里落出些许嘤咛。
晏玦的心头被猛然重击,浑身难以控制的颤抖起来。
云夙苒怀里被重重衣衫包裹住的,是个小婴儿。
他们的孩子。
晏玦不敢置信,云夙苒竟然在如此绝望的环境中为他诞下了这个孩子,拼了命的保护着。
滚烫的眼泪落在她脸颊。
“晏玦……”
云夙苒因为动静恢复些许意识,她忍不住寻求温暖的往他怀里所缩。
“我在……!”男人怜爱的吻了吻她额头的伤口,心疼的发颤,“本王在你身边,一步也不会离开。”
她点头,听到声音的刹那安心下来,脸颊在男人胸膛蹭了蹭。
“……我知道你会来的……”
从来没有半分怀疑。
晏玦抱着怀中那对母子,宛如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那从来不信神佛的男人,屈膝狠狠跪在地上。
上苍怜他晏玦,才将苒苒还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