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夙苒回到宅院捣鼓了一晚上。
第二日午后,来到地笼。
‘地笼’被铸在皇城东南角的地下,漆黑铁门上的牙刺,像极了野兽嘴里的齿,狰狞的兽首门环下悬着两块铁牌。
上书“勿进”。
这一片地看起来很荒凉,平常也不会有人愿意来。
云夙苒环佩琳琅,曳地的绯色长裙缀着珍珠,腰系番彩镶玉带,富贵又娇俏。
若不是手里还抱着个小婴儿,你完全想象不到,她已为人母。
迎出来的是地笼的老管事。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名门闺秀来这脏地方。
“哎呀,云小姐,您这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为陛下挑选几只不服驯养的野物,送去斗兽场过过瘾。”
“好好好!”
管事点头哈腰的示意她跟上。
地笼外面是铸塔型的建筑,下面是个地堡。
负责看守驯养的小太监们挤眉弄眼,窃窃私语。
“这不就是……曾经的骁王妃吗?”
“是她?果然细腰酥胸,身段窈窕,难怪当初别人都说骁王对她念念不忘,这要是我家里有这么个小娘们,肯定连朝也不去上了!”
“笑死,就算把这小美人送到你床上,你有那玩意享受吗!”
“滚!”
污言秽语渐渐消弭。
小太监们在暗处窥视,目光放肆大胆毫不掩饰。
整个地笼往下,一共三层。
烛火昏暗。
血腥冲刷了五感,野兽嘶哑的叫声如阴风回荡,毛骨悚然。
墙角的血泊中还堆叠着被啃食下的半截尸体。
云夙苒心头震撼却不动声色。
可见下头的巨大铁笼中关着一只两眼发绿的豺狼,几个小太监拿着长鞭正肆意的凌虐!
鞭子抽打出斑斑血痕。
本就被饿了三天的野兽格外暴躁嗜血,皮外伤的刺痛让它恨不能挣脱牢笼将眼前人都撕扯成碎片!
太监们一边戏弄一边哈哈大笑。
而边上瑟瑟发抖的,正是七八个兽奴。
他们很快就要被丢进笼中去和豺狼厮杀。
云夙苒目光一扫,突然,浑身血液都凝固起来。
那排兽奴的最后一人,身形颀长,穿着玄色的囚衣,带着手铐脚镣,清冷滟绝的眸中透出漆黑光华。
晏玦!
即便衣衫褴褛,发髻凌乱,即便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依旧掩饰不住他浑身散发的尊贵矜雅。
云夙苒心头狂跳。
男人破损的衣物上是干涸的血迹,一看就是被野兽抓伤。
他们——
他们竟然不给兽奴治疗,任由流血溃烂,重伤而亡!
云夙苒眼里满是心疼。
“云小姐,您今日来的巧,好戏正要开场,不如留下来一同看看?”老管事献宝似的洋洋得意。
兽奴们被催促着踹进笼子。
轮到晏玦的时候,尖酸刻薄的小太监扬起头。
男人高大挺拔,双手抱胸侧身睨来,深沉似海的晦暗凤眸,叫太监一瞬间以为自己和阎王对视了眼。
他刹那弱了气焰,但还忍不住叫骂:“进、进去!还当自己是皇亲国戚呢!到了这里都是罪人,都是囚徒,都是陪野物玩乐的食饵!”
他壮着胆,抬手就要打下。
啪!
晏玦狠狠捏住他的手夺下鞭子,掠进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