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弱还没察觉四周的动静,他熟睡中扁扁嘴。
“呼延图,你太卑鄙了!”池尉忍不住唾骂,拿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来作威胁,简直泯灭人性!
云夙苒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她捂着嘴不敢放声,害怕自己的声音会把孩子吵醒。
阿弱要是看到他们,一定会拼命哭闹的。
她喜欢活泼的孩子,但是突然很害怕他的哭声会让呼延屠痛下杀手。
她从没有那么一刻觉得要如此谨慎小心。
她强迫自己必须镇定,必须冷静。
晏玦的手探进狐裘紧紧与她五指相扣,强而有力,也同样能和感觉出男人骨中透出的愤怒!
云夙苒颤着声:“你想怎样?”
呼延屠挑眉,看向晏玦:“骁王殿下勇气可嘉,既然救的了心上人,那么,救下小世子也是轻而易举吧,殿下敢不敢至我军阵前来与小王青梅煮酒呢?”
侍从们摆开矮桌,铺上点心温酒。
他故意狠狠掐了阿弱一把。
小崽子吃痛,呜呜咽咽的睁开眼,一下就看到了远处的爹娘。
数日来的委屈和思念令他骤然大哭:“……娘、娘亲……爹爹,阿弱好疼啊……阿弱……阿弱想娘亲……”
云夙苒咬破了唇角,痛的指尖掐进皮肉。
“不许哭!”她冷声,将血腥咽下。
没有更多的言语和安慰。
不许哭。
阿弱被娘亲责怪似的怒声惊吓,他抽噎着不敢大哭大叫,但是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阿弱不哭……阿弱不哭了……”他极力想要证明自己是个懂事的孩子。
云夙苒再次看向呼延屠。
眼中的痛苦不舍,化成了冰冷火焰。
苍白肌肤让她整个人透出一丝脆弱感,好像随时会消融在大雪中,可偏偏朱樱裙摆却红的好像一团肆意燎原的野火。
永远不会被霜雪浇熄!
她缓缓摸索到耳下仅剩的那只碧玺葫芦。
冰冷刺骨。
她揪住玉石,慢慢地,一点点地,强行将它扯下耳垂,撕的鲜血模糊,皮开肉绽。
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痛。
“这是你送给云夙苒的,今日,也是你亲手毁了她的平安顺遂,现在开始,世上没有云淮,云夙苒也没有义兄。”
她噙着泪,一字一句。
这个女人就是如此,表象柔弱娇稚,骨中却坚毅果断,敢爱敢恨。
将阿弱作威胁的那刻,云夙苒对“云淮”最后一点渴求和希冀终于也被浇灭了。
呼延屠看她满手是血,心中不由一痛,他从未想要真的伤害她的孩子,但——
走到这一步,他便晓得,这是死局。
晏玦心疼却没有阻止她:“本王会把阿弱平安带回来的。”
他信誓旦旦。
相比于云夙苒的决绝和激烈,男人好像平静无波,但没人发现,他已悄然捏碎了多年佩戴的玉扳指。
云夙苒垂眸,所有的悲伤和恐惧都不应该在敌人面前流露。
她踮起脚,勾下晏玦的脖子,在他唇上辗转落下一吻。
在千军万马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毫不避讳。
“去救我们的小世子。”她含泪一笑。
晏玦怔愣,意味深长的看她眼,狠狠点头:“乖苒苒,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