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宅邸中。
云夙苒收好银针上完药。
床榻上赫然躺着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四十上下,孔武有力,如今胡子拉碴还半身血污,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好在胸口血肉模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
床边摆着獠牙面具。
正是今日刺杀太子的元凶,余万顷。
云夙苒都忍不住要为晏玦的精湛手法点赞。
虽然捅了人两刀,血流满地,但下手极其注意分寸,长剑偏离心窝半寸,同时踢他的那一脚还封住了石门穴,不至于让人气血翻涌一命呜呼。
云夙苒当时没有急着上山去救人也是因为知道这大祭没可能顺顺利利。
不闹事才古怪。
她跟着晏玦那么久,男人肚子里几个心眼她能猜不到,所以特地跑去唯一可能救人的坡下河道边。
果不其然,等到了人。
当然为了避免晏君霖起疑,还特地从他身上撕了大片皮肉下来,伪装体力不支被冲进山洪。
瞒过一时是一时。
云夙苒正合上药箱,突然,手边烛火晃动。
喀。
一双带着厚茧的粗粝手掌掐住了她的脖子。
床上的男人竟然悄无声息醒来,并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制住了她。
“你是谁?!”他满是防备警戒,强撑着提气。
云夙苒并不慌张:“我劝你松手,否则再挨上一剑,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话音刚落,一道凛风寒光从男人眼角挑起!
余万顷惊慌之下立马松手往后退步。
然而脸颊上已然出现一道血口。
好快的剑!
云夙苒被外门掠进之人护在怀中。
余万顷定睛:“骁王?”他的目光挪到云夙苒身上,“你是骁王妃?”
他听说过京城神医的事。
但,眼前两人虽然“救”他,他却并不感激。
“骁王今日为何阻挠我?!”
“不阻你,现在躺在这儿的就是一具尸体。”
“我余万顷难道是贪生怕死之辈?!东兆营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陛下的兄弟,陛下的心腹,避暑山庄发生过什么,你我一清二楚!晏君霖之所以能逃出生天,全靠了陛下的‘仁慈’,否则以他的所作所为,凭什么还能让天下高呼千岁!”
“说什么宣宁侯造反,他娘一个宣宁侯哪来的狗胆!”余万顷破口大骂,一激动连连吐血还不肯停嘴,“晏君霖弑君杀父不止一回,说出来真是寒我东兆大营全军之心——”
只要太子拿着遗诏即位,他们二话不说誓死效忠。
可现在,晏君霖的死而复生成了他们的芥蒂。
他盯向晏玦:“王爷如此帮着他,莫不是……您和晏君霖一伙,陛下驾崩就是借了您的手!”
云夙苒讪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晏玦并不搭理他的激烈愤怒,冷淡里充斥着睥睨和倨傲:“本王若是弑君,现在坐上龙椅的,就该是我晏玦。”
江山万里,只有他要不要,没他能不能。
“你——!”
余万顷顿时气的涨红了脸——
呯呯呯!
外头传来捶门声。
“开门——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