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生的可俊了,死的时候却连张皮囊也不完整。”
云夙苒莫名想起在洞中见到的庐山真面目,鬓如刀裁,眉如墨画,白衣乌发带着几缕银丝,真有几分神明降世的虔诚感。
如今也只剩下一颗鬼面人头。
晏玦听着就不乐意了:“他俊?根本比不上本王百分之一,他好看还是本王好看?”
他已经做好了再捅那人头两刀的准备。
“你好看、你好看……”
“敷衍?”
“哪能,我家王爷天下第一好看!”云夙苒凑上去亲了亲他脸颊。
晏玦这才心满意足,仿佛今日的紧张和烦闷叫她三言两语就能驱的烟消云散。
云夙苒还是忍不住喟叹:“我没想到银诡居然是个这么忠心耿耿的人。”
他求得三月寿命,若愿安生大可以找个清净地了断,偏偏,他选择了最激烈也最慷慨的方式报效自己的君主。
“他此生恶事做尽,但对南疆王而言,仁至义尽,是个良臣。”晏玦颔首赞同。
银诡杀尽南疆王室子嗣为君主炼药试毒,残害他国百姓,最后,还为了已死的老王,殉身报国。
从这角度说来,竟也觉得可歌可泣。
世事无常,即便曾经翻云覆雨,曾经唯我独尊者,亦会在瞬间兵败如山倒,骨枯如齑粉。
一整夜,营中哀嚎不断。
云夙苒没有合过眼,与李栩和军医们照顾伤员,忙的连口水都喝不上,再者晏君霖还没有醒,谁也不敢怠慢。
天光大亮时。
哐啷!
皇帝寝营中传来怒摔茶盏的声音。
谁也不敢贸然进去。
想当然耳,晏君霖醒来得知自己瞎了一只眼必定气的发飙,这个时候谁要是不讨好,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营里上至统领大将,下至小兵小卒都战战兢兢。
虽然银诡命丧于此,但代价不小。
众人都在猜测皇帝要过多久才能平复心情,没想到,晏君霖很快就命人取来这两日的军报和花名册清点死伤。
用过午膳后,更是将几位大将和顾尚书还有豫国公等人叫到了帐中,说是商谈正事。
“陛下,您还是多休息两天……”
“是啊,军医也说了,您得好好养身。”
晏君霖面色虚弱,但头脑清醒,一目十行点着花名册:“朕没那个闲功夫。”
很快,官员们都聚集到了一起。
但他置若罔闻,足足让这些人干站了一个时辰,直到腿脚都开始发酸打颤,晏君霖才慢慢合上册子,目光在众人脸上划过。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他质问,“南疆难民说要给朕递送请命书,结果却变成了六海的一场阴谋,营中死伤数千人,出师未捷身先损!”
他拍案:“没有人严查!没有人询访!甚至都没有人告诉过朕!你们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当时酒宴喝到了一半正慷慨激昂,突然“爆”出难民的请命书。
原以为可以皆大欢喜,谁知道,反被毒蛇咬了手!
帐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不敢喘。
豫国公偷偷瞟去,发现顾尚书额头的汗珠正啪嗒啪嗒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