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原本生的眉清目秀,只是在圣驾和一群文臣武将之中就显得弱不经风。
正是晏裴裕。
他低着脑袋,因为面颊上有些难堪的淤青。
云夙苒诧异,拽了拽晏玦的衣袖:“七殿下这是怎么了?”
总不至于被人揍了吧。
晏玦正将端上的牛肉片细致的切成小块,蘸上酱料递给她。
“驯马摔的。”
“晏君霖让他驯马?”云夙苒小小声。
晏裴裕不擅长骑射,还特地分给他一匹没有驯服过的烈马,这几天他摔的浑身骨碎,怕是走两步路都艰涩疼痛。
几位敬酒的臣子冷不丁的开口:“听说七殿下在为圣上驯马,真是有心了,那几匹乌淞骏马性烈如火,还摔死过驯马师呢,您可千万要小心啊。”
听起来像关切,实际上是奚落嘲弄。
在他们看来,这个不合群的孤僻怪人攀上了皇后这根高枝,连狩猎这种场合也要跑来亲自为皇帝驯马刷存在感,啧,讨好的本事渐长啊!
晏裴裕闻言,尴尬地不知所措。
以前兄弟间聊天还能心平气和,如今突然被晏君霖丢到了大庭广众,赤裸裸将自己最不善的一面暴露出来却又避无可避。
皇帝垂眸撇来:“七皇弟幼时说要拜蒲大将军为师,还要辅佐朕,为朕开疆辟土呢!”
这话引得全场轰然大笑。
“七殿下大可不必。”就这小身板,怕是连长枪都举不动。
“殿下虽不善刀枪剑戟,但也有他处所长啊。”
晏君霖点头:“说的是,七皇弟在佛堂这些年,琴棋技艺至臻,不如,今日为大家助个兴吧。”
“是。”
晏裴裕不卑不亢,缓缓走到屏风后,那里早就架设着琴筝。
大帐中仙乐飘飘,很快氛围又热络起来。
美人歌舞,杯酒觥筹。
顾颖离屏风近,稍稍挪动目光就可瞧见晏裴裕的手指在弹奏间已泛着血珠。
他的手在驯马期间增了许多撕裂伤,丝弦触碰就疼如割肉。
顾颖眸色微黯。
“皇后喜欢吗?”皇帝笑盈盈问。
“喜欢。”
“那就再让七皇弟弹奏一曲。”
“不,”顾颖晃了晃酒杯,“臣妾喝多了酒头晕目眩,还是清净些好。”
晏君霖颔首:“那就撤了吧。”
晏裴裕这一曲结束如同得了大赦,颤颤巍巍走出来:“陛下,臣弟身体不适……想先行回营休息。”
“准。”
晏君霖看到他袖口沾着的血色,视若无睹。
群臣也注意到了,但谁都不敢置喙,摆明了皇帝是因为宫内那些“流言蜚语”,想要给晏裴裕一点教训罢了。
寄居后宫的皇子就该洁身自好。
“想什么这么出神?”晏玦将玉米汁斟满,见云夙苒有些发愣。
“在想我有一天白发苍颜、年老色衰,你瞧不上我,把我赶出府去……”她歪着嘴,晏裴裕因为顾颖受了牵连,顾颖连质问晏君霖的胆色也没有,这皇后当的有点“窝囊”,“啧,果然女人还得靠自己有一技之长!”
“……”晏玦一脸懵,“是本王平日怜惜你,给你留了太多的闲情都花在这胡思乱想上了?!”
得,他有的是法子让云夙苒满脑子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