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龙城,春雨潜夜,淅沥声里辗转反侧。
……
皇祇殿前,玉龙阶下,三千奉天卫仗刀环伺。
慕容旲负手挺立,三名稚童倚在身后。
“斩!”
斧钺合,人头落。父皇眉峰摧天,屹立无声。
他却分明望见血海溯阶而上,吞没龙首淬洗逆鳞,顷刻呼啸蔓延至脚边!
“血龙!恶龙!”
他惊呼一声踉跄倒地。
真龙侧目,震古烁今。
两位皇兄慌忙将其搀起,三人身影在这偌大皇祇殿前愈发凄惶渺小。
“逆魁慕容听剑,咒逝川前伏诛!”
……
木鱼骤然清醒,春夜凉风里惊出一身冷汗。
屋门轰隆作响,他攥紧长刃紧绷道:“谁?!”
“快开门,是老娘我!”
寒雨打湿发衫,灵凰瑟瑟立于门外。
木鱼探出头左右环顾,却被灵凰揪住耳朵一把薅了出来。
“贼眉鼠眼瞅什么瞅!那人又犯病了!”
西厢房,少年倚在角落一方破烂草席上,昏厥不醒。
妖异面庞流露痛色,颔下胡茬丛生,邋遢之余难掩稚嫩。
石遥,十七岁。
少女憔悴疲倦,攥紧少年手掌依偎一处。
卓小洛,十五岁。
木鱼蹲在石遥身前,缓缓扯下絮被,只见后者膛中似有一捆妖蟒盘踞,精气外放玄血横溢。
拎起麻布一股脑包扎严实后,木鱼略感心悸,“这是怎么回事?”
“他时常提炼妖蟒精血练功,其他我不清楚。”少女仓惶道。
忽然,头顶响起细微窸窣声。
木鱼心惊抬头,竟是一尾黑蛇悬自梁上窥首噙涎,登时虎躯一震眼前发昏。
“恩人莫惊!”少女急切唤道:“它是石遥的伙伴,不会伤人。”
“真是胆小如鼠。”
灵凰哂笑一声,纵身抓来黑蛇盘在腕间,后者若无其事吐着蛇信。
“灵九境,应是冲关不慎走火入魔,”木鱼擦了擦汗把住少年脉搏,点头道:“须尽快寻来遏制真气运转的药物,否则心脉震裂武功尽废。”
少女忧心成焚,“那么……何处寻此药物?”
灵凰踱步片刻,忽然灵机一动。
“葬仙山上或可一试……”
冷风潜入堂中,少女往少年口中温柔喂着清水。
灵凰咬着窝头倚在门边,旋即不禁好奇道:“你俩在哪认识的?”
“玉虹江北大山中。”卓小洛揽起青丝浅浅一笑。
“放心,我出马保准万无一失。”
“小女谢过恩人,只是石遥病愈后我们就要离开这里,经燕郡再往西去。”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灵凰慨然轻叹,从怀中摸出一对玉牌按在少女手心。“天作之合自有金玉良缘,此行盘缠也包在我身上。”
转首来到门外,木鱼寞然寂立阶前,寒夜里风吹雨打巍然不动。
“你魔怔了?”
灵凰不忿叱道,“天下大盗多情种,你若有石遥一半痴情就好了!”
木鱼缄口不言。
天穹猝然爬起一道恶雷,飞入眸中无端凄厉。
“前路未卜,我的处境未必有他好……”
……
烛氏府,书尘堂,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秉烛飞跃徘徊剑诀道法中,遨游驰骋海阔天空。
忽然,蒙皎足底一滑,趔趄间壮硕身躯坠至地上,轰隆作响。
“蠢材!”
温浊酒一跃而下,拾起剑谱低声怒斥。
“上蹿下跳属你猴精!”蒙皎反唇相讥。
不料堂外顷刻火光大作,“刺客!有刺客!”
烛府上下乱作一团,沐炎率人飞身冲入院中,环顾四周只见一向静寂的书尘堂灯火通明,旋即踹门杀将进去。
堂中一人捧书独坐,身前炉上置酒一壶。
“你是何人?”沐炎狐疑问道。
那人缓缓移开书卷,露出一副白净面庞,峨眉狷目洒脱秀逸。
“桃李春风,温浊酒。”
“我问你唤何名。”
“大人勿怪,小生名蒙皎,乃堂中书僮。”
“因何灯火不灭?”
“忽闻刺客来袭,惊恐交加所致。”
沐炎与身后巡检卫并不熟悉府上人丁,草草探查一番率众离去。
谁知片刻后,蒙皎灰头土脸从书阁下蹭了出来,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