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定远一路脚步匆匆，直到行至中军大营，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却突然怔在了原地。

那个卫兵是左殿雄的亲兵，如果他是蜀国派来的密谍，那必然是伪装了身份。如果说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话，那就只剩下那密谍脸上的人皮面具和身上可能存在的蜀国物件了。而眼下一把火烧下来，哪里还能剩下什么物件。念及此处，荀定远一脸懊悔地停在了原地。

宣武三十一年，大楚出兵伐蜀。攻镇南关四月未果，荀定远私杀威虎军主将左殿雄后焚其尸首。左殿雄麾下左右副将起兵哗变，阵前倒戈与荀定远部大战一天一夜，双方均伤亡惨重。

“报，楚军军营中似有变故，我军探子来信，威虎军全军由左翼向荀定远中军靠拢，荀定远中军似乎也点起了人马，楚军内部似乎出现了哗变。”那边打的正火热，这边蜀军的消息也是一刻都没有闲着。

“哈哈哈，天助我也。”虽然此刻已是深夜，但闻言后的游放翁瞬间困意全无。秦辞和颜聿卿对视一眼，眼中也露出兴奋的神色。

“传我命令，”游放翁中气十足地下令道：“命艾翼带着他的队伍为先锋，林池带队包抄对方空虚的左翼，其余人朝着右翼和敌军的身后给我围过去，现在就出发，务必在三更天之前赶到楚军大营。我和荀定远那是快三十年的老交情了，他的部下哗变，我怎么可能不去帮帮他。告诉那几个狼崽子，谁要是能把荀定远的人头给我带回来，没说的，以后在我这永远有第一主攻权。”

游放翁的命令很快传了下去，下面的几支部队瞬间炸开了锅。平日里一个主攻权能让这帮刀口上舔血的汉子互相之间连把对方打死的心都有，而且还总是抢不过悟神境的艾翼。

就为这个，私下里大家都说艾翼是老游的私生子。今天游放翁放出了这个承诺，一下子就点燃了众人的激情。

楚军大营中。

刀光剑影在深夜亮起，响彻云霄的厮杀声，散落在地面的旌旗，残破不堪的尸体似乎都在说着这一战的惨烈。

威虎军本来是荀定远此行带的部队中除修士队伍外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而此刻，这柄最锋利的剑却反过来悬在了他自己的头上。

“怎么了，看你有些心事重重的，我们的这一系列计划，应该没有出什么问题才对啊。”突袭的部队出发后，颜聿卿看到秦辞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便出声问道。

“计划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在想，我这样做，是不是有违背最开始的初衷。我所修习的道，是净浊守正之道，可眼下，最先被我算计死亡的却是忠肝义胆之辈。我这净浊之剑，是否也沾染上了一些污浊呢？”秦辞有些苦恼地说道。

“原来你是在为这个而迷茫啊。”颜聿卿笑了起来，道：“你看这是什么？”只见颜聿卿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扫把。

“这是扫把啊。”秦辞有些茫然，不知道这跟他所说的有什么关系。

“那这个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呢？”颜聿卿继续问道。秦辞闻言一愣，似乎有些明白了颜聿卿的意思。

“看吧这东西被创造出来，便是为了扫去污浊的。虽然此刻这个扫把看上去不是多干净的物事，但你用他去扫地，不是一样扫的干净吗？”

颜聿卿将扫把递到秦辞手中：“这世界本就有清有浊，有善有恶。也正因为如此，人们才有了评判自己和他人的标准。但是你要知道，即使在你眼中再完美无缺的人，都会有他的缺点。这世上，不存在绝对完美无瑕的人，只有不断努力去接近完美的人。”

“颜先生，若如您所言，有清才会有浊，那我这所谓的净浊之道，难道是错的吗？”秦辞有些不甘地问道，他坚信自己的剑道没有错，只是似乎还缺少了一点东西。

“不，恰恰相反，你的剑道非但没有错，反而是一条必须有人去走的道。固然这世界清浊相生，但正如这扫把一般，总是要有人扫除这些污浊。即使我们都知道，要将之彻底涤净是不可能的事，但这正是天道循环之妙处。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世上终究会有不公，便对其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吧。”

颜聿卿的话语如同春风一般拂过秦辞的心湖，让他此前万分纠结的内心变得舒缓了不少。“陆剑神把你调教得很好，你自己的道已经颇具雏形，我在这一点上帮不了你太多。我所能给你的提示便是，你的这条剑道，修心永远要大于修剑。莫忘初心，便是我给你的忠告。”

秦辞听了颜聿卿的话后，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但一时却无法明确地捕捉到。不过此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