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吴钩都是二郎家的家将,跟在我身边,也一直尽心尽力,奴籍我早就已经替他们消了。可二兄,你想过将来么?胡缨跟你在一起,她要面临什么,你又要面临什么?再说了,对胡缨而言,未见得嫁人就是自由!”
“良贱不婚,她既不是奴籍,嫁给我又何妨?”刘谦道。“若你要走科举入仕这条路,有个曾是奴籍的妻子,便要一直被人诟病。不止你会被人指指点点,就是胡缨也会被官眷们排挤刁难。杜相夫人虽曾为妾室,却也是县令之女,如今又是一品密国夫人,可长安贵妇圈子里真正瞧得起她的又有几个?杜相堂堂宰辅,那些人嘲笑贬损起这事来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的。”“我不怕,只要能跟胡缨在一起,受些指摘又如何?横竖我又不会少块肉!”刘谦信誓旦旦道。“被诟病一时你或许能忍,若是被诟病几十年呢?日子久了,你真的能做到初心不改,不对胡缨心生怨怼么?二兄,你也说了,胡缨是我们刘家的大恩人。所以,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若是将来,你做出伤害胡缨的事来,纵然你是我兄长,我也不会偏帮你的!”“绰绰,连你也不信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若真是那等朝三暮四之人,婚事岂会拖到现在?”刘谦不快道。“二兄,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你如今还太年轻,不知道流言的可怕,更不知道人心的多变。”“那你与二郎呢?他说绝不纳妾,你信么?”刘谦有些赌气地道,“若是将来他厌倦了你,纳了妾室,你又当如何?”刘绰听闻此言,眼神微微一黯,但很快恢复坚定。这件事其实她也没有把握。年轻时的誓言太脆弱了。“我这人你还不了解?离了谁都会过得很好的。若二郎将来厌倦了我,我们便好聚好散。他自去纳他的美妾,我就回到我的县主府养面首!”话虽说得潇洒,面色却不佳。刘谦忍住给自己妹妹竖大拇指的冲动,安慰道:“你与二郎自幼相识。我觉得,你们之间并非只是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并肩同行的默契。这与我和胡缨的情形不同。她到现在都还没松口答应我呢!你说的有理。我不能把人招惹了,却护不住人。但感情之事,哪能这般轻易割舍。你放心,我会向二郎学习的。先努力考取功名,再想办法让阿耶和阿娘答应。”刘绰笑着道:“嗯,若是那时你心意不变,我定会帮你说服家中长辈。”刘谦眼睛一亮,“真的?”“嗯,但前提是,你得证明,你对胡缨的这份感情经得住时间考验。”“一定一定!”刘谦欣喜至极。兄妹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刘绰才关上门出去。一转身,却见本应在客房休息的李二正坐在院中石桌旁。刘绰迎上去,“二郎,你怎么在这里?”见李德裕面色有些不对,她忙问道,“可是那陈郎君的死因查清楚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嘛!”李二摇了摇头,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边走边道:“没有,陈昭武的死因尚未查清。我来是有几件事要告诉你。”“你说!”“因为陈昭武的死,这几日,圣人让杜相暂时在家休息!”“嗯,意料之中,杜相身居宰辅之职,出了这样的事,在家休息倒是可以避嫌。有他守在家里,也省得宵小之辈再做什么手脚。如此看来,圣人还是向着杜相的。再说了,猫鬼之事毕竟是无稽之谈。”“如今恐怕不再是无稽之谈了!”李二道。“嗯?可是又发生了什么?”“大理寺在那位参与害你的陈姑姑房中搜到了猫鬼牌位和诅咒之物。”“真的?幕后之人竟想用如此拙劣的栽赃陷害把杜相拖下水?他以为长安人是傻的么?杜相这么做,图什么?”“不止如此,刚刚你二十八叔派人来送信,他说,京兆府的人在杜府的库房中搜到了几箱陈昭武家的珠宝玉器。如此一来,猫鬼作案便全然做实了!”见刘绰目露疑惑之色,他解释道:“你有所不知,传说人们蓄养猫鬼多半为财。只要所咒之人身死,那人的钱财便会奇妙地出现在养猫鬼的人家中。”刘绰不由一惊:这倒真跟妖猫传很像!虽已时隔多年,但她记得,电影中张雨绮好像就总能在黑猫的指引下,在自家院子里挖到钱财。“在杜府库房发现的?”李二郑重点头。“看来,这幕后之人是想将猫鬼杀人的帽子牢牢扣在杜相头上了,连杜家人动手的理由都给他们找好了。”刘绰叹服。“嗯,陈昭武家虽已无人出仕,也不复往日荣光,但颇有些家财。要让几大箱金银财宝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杜府库房绝非易事。我想,这才是那人安排在杜夫人寿宴动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