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是在意料之外，但转念一想，好像又都是在情理之中。

怪不得她这段时间老是咳血，喉咙时而发痒时而难受。

连她自己的命都在玩弄她，叫她早点死了，好成全顾斐盛和那只怀了孕的小海豚……吗？

没有崩溃，也没有歇斯底里地呐喊，曲亦盯着屋外转瞬即逝的烟花，只觉得心跳好像渐渐变慢了。身子下意识地微微蜷起，双手轻轻摩挲在小腹上——

里面的小生命们还在靠吮吸她的养分一点点成长，这些天她每日强迫自己吃讨厌的肉食，就是想给肚子里的小鳄鱼宝宝足够的营养。

她曾经幻想过肚子里的宝宝叫她妈妈的样子，从咿呀学语的幼崽慢慢长大，可现在看来，她可能看不到了。

可要是她死了，宝宝们该怎么办？

顾斐盛跟那女人结了婚，会好好对待三个没有母亲的幼崽吗？

就算顾斐盛在金钱上不会吝啬三个孩子，但是白洛呢？

从白天在咖啡馆发生的事上已经能感觉到，这个看起来漂亮精致的小海豚有多卑劣。

今天白洛可以用假摔这种拙劣的手段污蔑她，那等哪一天她被病魔拖死了，白洛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污蔑她的孩子们。

但是转念想想，现在思考这些似乎为时尚早了。说不定，自己的身体根本撑不到生产的那天就会彻底垮掉，肚子里的小生命在癌细胞的折磨下可能根本活不了几月。

黯灭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原珲发来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猫咪拜年视频。

一一客套地回复完手机里的拜年短信后，曲亦最后点开了顾斐盛的头像。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早上，顾斐盛说要回家用早餐。

大拇指往上滑，大部分聊天记录都是她自己的独角戏——

[你什么时候回家？]

[阿盛，中午什么时候回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和粉蒸肉]

[天冷了，我给你买了件毛衣，回来试试合不合身？]

……

[今晚还回来吗？我做了蒸螃蟹]

……

……

她没有删除本地缓存的习惯，翻着翻着，不知不觉已经看完了长达两年的聊天记录。

原来两年前，顾斐盛还会主动发消息说：[一一，生日快乐]

再往后翻翻，原来好久好久以前，顾斐盛也提起过，想看她穿婚纱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曲亦忽然有一种冲动，犹豫了几秒后终于还是拨通了顾斐盛的语音通话。

……

“有事？”手机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曲亦听出了他的不耐烦，紧紧抓着手机，用尽力柔和的声音问：“她怎么样了？”

事与愿违，她尽力营造出的柔和声音，听起来还是沙哑难听的。

“孩子保住了。”

“新年了……你能再叫一遍我的小名吗？咳……”这句话有些长，曲亦感觉喉咙像刀割。

“曲亦，我现在没耐性跟你说这个。”

“就……一遍，最后一遍。”

“曲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无聊？”

“抱歉……唔——咳！”一口腥甜伴随着撕裂的痛感突然漫上来，曲亦赶紧掐断了电话，捂着嘴巴跑进卫生间。

“咳、咳咳咳——！”

“唔……咳咳！”

鲜血随着剧烈的咳嗽喷了出来，雪白的瓷砖壁上血直往下淌，又被大开的水龙头冲得一干二净。

这种撕裂的痛感不知持续多久终于缓和了些，曲亦虚弱地撑着洗手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软塌塌的小鹿耳，死气沉沉地垂在发丝里，一如镜子里，她此时此刻死白色的面容。

要是顾斐盛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又该说她倒胃口了。

……

其实说起来，‘一一’这个名字还是她的小鳄鱼少年给她取的。

[亦和一虽然是谐音，但为什么不叫亦亦而是一一？]

小鳄鱼告诉她，因为‘一一’是唯一的意思，全世界只有一个，谁都替代不了。

……

……

顾家的医疗团队在世界上都算得上顶尖，配套的医疗设备，还有未上市却具奇效的研发级药物，不过才几个小时，白洛已经醒了。

白洛的这间病房构造特殊，四面都是由特制的玻璃制成，顾斐盛漫不经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