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警署总局局长亲自审查过的尸体，不会再有什么人敢随意二次抽检，否则，就是对孙局权威的挑战。

因此这枚窃听器，如果顺利的话，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喻馨的尸体一起被销毁。

那么在此之前，所有在这具尸体面前见不得光的谈话，都会像溜出去的空气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她听知。

……

一群在高温下待过的人来过冷冻藏尸室后，冷空气遇热，地上都是各种大小形状的湿泥脚印，白漪漪穿戴上鞋套，将地上的脚印一一拍照留样，储存好后，将地板拖擦干净。

一切做好，回到办公室，从最显眼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小锦囊。

锦囊里，存放着一缕喻馨的头发。

她将喻馨的头发与锦囊点燃，放进瓷盆里燃烧。

火光渺小，却能在瞳孔的世界里被无限放大。

就这么一缕头发很快就烧完了，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烧灼味，白漪漪将那燃烧后的灰烬收集起来，倒进小瓷瓶挂坠里。

她打开微信，手指滑动到与黑色头像的对话框。

她与黑色头像男人的聊天记录最后几条，还停留在几天前。

[如果可以，帮我保存一点我母亲的骨灰，谢谢]男人说。

时差关系，最后一条是她延迟了6个小时的回复——

[好的]

白漪漪手指点开聊天页面的拍照功能，将那瓶装了一丁点灰烬的小瓷瓶拍照发给男人。

[顾衡盯得紧，只能留下这么一点]她快速打字，发了出去。

对方秒回：[谢谢]

……

漫长冗枯的时间里，白漪漪有那么一瞬间，萌生出想要将这份已经少得可怜的骨灰一分为二，留一份给顾斐盛。

但她很快又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她没有必要替这个男人着想哪怕一点点。

收好装有骨灰盒的吊坠，白漪漪动身回公寓。

刚出解剖所的大门，天空的闪电再次撕开厚重的乌云，没几秒，豆子子大小的雨水灌溉了整座城。

白漪漪没带伞，无奈，只得站在屋檐下，先等雨小一些再走。

没等两分钟，一个萌黄色的身影再大雨瓢泼中开着小电驴驶来。

“您好，您的雨伞外卖到了，麻烦给个五分好评亲。”萌黄色的外卖小哥将一把伞交到白漪漪手里，又骑着小电驴消失在雨的有限视线里。

白漪漪看着手里的伞，正奇怪，微信里进了一条最新消息：

[忽然想起帝都这两天下雨，叫的送伞外卖收到了吗？]

是那个黑色头像。

手里的伞是透明长柄的，一打开，还有小姑娘会喜欢的粉黄雏菊，一朵一朵绽放在伞的各个角落，就像雨天也盛开的好心情——只是，她早就不是什么小姑娘了。

白漪漪看着微信出神。

过了有108颗雨水砸在伞面那么久，她才回复:

[谢谢]

回复完，白漪漪收起手机，回到公寓。

估算着监听器已经存放到了警署的法医部，白漪漪连接上监听设备，同时开启录音功能，去泡了个短暂的热水澡。

温雾氤氲，犹如少女般的肌肤在雾水中朦胧而柔嫩，白漪漪褪掉脸上的人脸面皮，将一身的疲惫都浸泡在温热的水中。

洗完澡，裹上一条白色浴巾，修长的双腿踩着拖鞋缓缓走出，刚好，从监听设备里传出了人声。

是顾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