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明月硬着头皮开口：“夫君，可是有什么吩咐？”

秦城自顾自的褪去衣裳，将衣衫搭在衣桁上：“麻烦你帮我泡一壶菊花茶来，里面放两片薄荷。”说罢，他头也不回的出了屋。

荣明月瞧了眼还冒着几缕青烟的小香炉，从柜子中取了些香粉，添好后才去沏茶。

自知逃不过，她也有没刻意去躲。

她用滚烫的水烫了下茶碗，卸去钗环着了中衣，垂下眼坐在榻边，安静的等着秦城回来。

待到屋中飘着微甜的香气，她才起身前去将水倒入茶盏中，就听见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秦城凑到她身前，贴着她白皙的玉颈，用力吸了下鼻子：“月儿，你身上沾了酒味，去洗一下吧。”

荣明月没有多言，将茶盏递到他手中，麻木的往外挪动着脚步。

“对了月儿。”秦城叫住她，“你手受伤了，用我帮你吗？”

荣明月背对着他摇了下头，离开屋中。

她没等头发干透就从汤池回来，玉手搭在格栅门上，纠结须臾， 她缓缓推开房门。

烛火惺忪，却清晰映出端坐在桌前的男子：眉目疏朗，鼻梁高挺，头发似黑玉般亮泽。

风流蕴藉，玉山照人。

荣明月鼻尖酸的厉害，硬生生将眼眶中的泪水咽回肚里，安静的坐到榻边。

脚步声逐渐靠近，映入眼中的是绸缎中衣，她低声道：“夫君，安寝吧。”

“月儿，你怎么生的如此体贴？”

秦城将手中的纱布与药粉放到榻边，他托着细嫩微凉的小手，笑道：“知道我胃口不好，特意给我沏了壶蜂蜜水。”

荣明月垂眸，看着他将药粉点在自己的掌心。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眶溢出，将她胸前的布料洇湿。

若是他不那么心急，自己定会心甘情愿的陪着他，替他分忧。

秦城见她落泪，紧忙停了手中的动作，一把将人揽在怀中。他一叠声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都是我不好！不涂了！不涂了！我们睡觉吧？好不好？”

“没事……我没事……”荣明月压下心中的苦楚，轻轻推开他些许。

她扯开中衣的系带将衣裳褪到肩膀，结果被人用力拉回身上。她眼眶通红的盯着面前的人，却见他秦城剑眉紧蹙：“月儿你做什么？！”

秦城脸色有些差，攥着衣裳的手越收越紧。他心有不甘的发问：“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荣明月摇头，违心道：“是我情愿伺候你。”

“明月！”

秦城捏着她单薄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他低吼道：“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又把你自己当什么了？！

我知道你打心里看不上我……千般万般的不是我都认！可你为什么非要作践你自己！”

怒火从他的瞳孔中喷薄而出，惺忪的烛火落在他俊朗的面庞上阴鸷又可怖。

荣明月却不害怕，抬手去抚摸他的脸颊，试图将他脸上的阴霾赶走：“夫君，别多想，你很好。我们早些安寝吧，明日还要忙呢。”

屋中安静的出奇，只能听见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覆在香肩上的大掌缓缓垂下，秦城浑浊晦暗的眼瞳中多了几分无奈。他取了一旁的绷带，仔细绑在荣明月的伤口上。

浓密的眼睫将二人的情绪隔开，他低声道：“月儿，你别作践你自己。求你。”

“没有的事。”荣明月低低的回应。

——

重阳这天，荣明月早早回了府。推开门发现秦城不在屋中，她便盘算着去院中摘几颗石榴用来泡果茶。

她记得秦城说过，等二人成完婚再过一阵子，家里的石榴也就熟了。

荣明月瞧着将树枝压弯的石榴，眼前的每一个都炸开皮，露出里面红玛瑙颜色的果实。看上去像是露出满口晶莹的小牙，笑的无忧无虑的孩童。

她挑了几个圆润通红，没有裂口的石榴抱在怀中，又吩咐小厮将剩下的都摘下存放好。

秋季微凉，她便将加了陈皮与苹果片的茶壶放在风炉上，用小火煨着。自己则是坐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剥着石榴。

她剥完一整颗，秦城都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她便往壶中加了一小把石榴，盖上壶盖，慢慢煮着茶水。

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荣明月淡淡的扫了眼，对着门外的小厮道：“先端下去，等二公子回来再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