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芳的一砖一瓦，一物一设，大到山水屏风小到这桌上的茶盏瓷器都是楼远谌精心挑选布置，他与老妻虽无爱情却有尊重和情分，妻子生下相意撒手人寰，唯留下他与相意

嫡系之中再无继承之人，转而扶植旁系，楼远谌其实不太乐意，相意虽是女孩，出落的却格外优秀，年少长在宫中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故事，一心想要入那官场带着楼氏再上一层

如今官拜右相，位极人臣，更进一步……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说回相意，这茶几上头养了两尾小鱼，红色脊背，纤薄尾鳍，如今插花置景因着南庆的繁荣偏好更为浮华的颜色，倒是没有影响眼前这位

两个瓷盘，两尾小鱼，素手纤纤，一点饵料，水面层层波纹，那双眼睛似喜非喜，似怒非怒，世间贪嗔皆不入眼

楼相意：" 你回来京都时间尚短，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楼相意：" 长公主手握内库财权看似归于太子门下，其实……"

楼相意：" 真论起来，该是太子听她的才对"

范闲：" 长公主？"

范闲没有什么实感，他只知道这长公主是林婉儿的生母，算是他未来的丈母娘，其余的事情也只是听到过只言片语

范闲："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楼相意：" 长公主？"

是个疯的……轻易不好得罪

楼相意：" 她的危险你想象不到"

楼相意：" 长公主对婉儿约莫是有些母女亲情的"

楼相意：" 但也只是有些"

归根结底，倘若范闲真的是那般纨绔放荡，行事粗犷，名声不堪之人，婉儿所托非人，想要改了这桩婚事只有一个方法

那便是主动交出内库财权，显然长公主放不下手中的权势，在她心中权势高于婉儿

楼相意：" 我想你很快就会见到她的"

楼相意：" 牛栏街没成功，她杀心未消"

楼相意：" 不会轻易收手，范闲，你于她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

这话说的好生严重，倒是叫范闲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了，他一个户部侍郎家的私生子，为何能够引起长公主的注意

范闲：" 她为何偏偏盯着我呢？"

楼相意：" 这个……"

楼相意：" 我也没想明白，但是你若非要理由也只能归于你和婉儿的婚事"

牛栏街刺杀一事说不上的蹊跷，幕后主使是长公主不难猜，但是长公主如何调动北齐的程巨树呢？

难不成……长公主和北齐有关系？

南庆在北齐安插暗探，北齐自然也有暗探在南庆，长公主知情不报？为了杀范闲？

楼相意：" 这件事情你追查下去，得出的结果你未必满意"

范闲：" 难不成就这样放任幕后主使，况且你也说了她杀心不减"

范闲：" 我要是就此轻轻放过，岂有生路"

楼相意：" 她是婉儿的母亲，你最后必然进退两难"

找到证据……然后呢？把长公主绳之以法？

楼相意：" 况且她是皇室中人，庆国的法度……"

范闲：" 我早也想说了，那监察院门口石碑上头写的到底做不做数"

楼相意：" ……"

楼相意深深望了他一眼，倒是忘记了，这一位的母亲是赫赫有名的叶轻眉

楼相意：" 斯人已逝，往事随风而去"

楼相意：" 初心早已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