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匕首没什么特别，就是普通农家用的一把小刀。

裴照用帕子隔着，拿起匕首仔细端详，沈安歌也踮着脚直起身来一瞧。这匕首的刀柄上划痕斑驳，像是用了好些年，上面浸着一股子厚重的油腥，刀口也并不锋利，甚至有些锈迹。

什么样的杀手会用这么一把匕首呢？

陈秋燕被仵作移到旁边检查，她脖颈的伤口被刀刃撕裂，看得出来犯人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刀口自右下划到左上，仵作推测犯人是一个惯用左手的人。他将陈秋燕的头仰按着，用左手持刃将她一刀封喉。她的身体上还有被抓伤的痕迹，大腿内侧有淋淋血斑，大概率是被人凌辱过。

裴照听完，盯着被仵作脱下堆在一旁的裙衫。刚刚脑海中转瞬即逝的念头被他抓住。他猛地扭头看向沈安歌！

她们穿的是同样颜色的裙衫！都是淡藕色的襦裙配水绿色的半袄，虽细节上有些不同，但从远处看去很难发现差异。特别是两人的身形也有些相仿。

想到这，裴照背后发凉。难道这贼人一开始真的是冲她来的吗？

不管了，接下来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留在身边。

从晌午查到入夜，院里的人一口水一口饭都没吃，众人开始坐不住了，纷纷出来抱怨。裴照见众人怨声载道，又是朝中官宦子女，不好怠慢，便安排僧侣为他们送餐。

这时，初七跑来悄悄在裴照耳边说了几句。

沈安歌瞧见裴照眉毛一挑，两眼放光，便知道案件有了新的线索。初七晌午便来到光隐寺，也是一口水没喝地忙前忙后，此时若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他是断然不会来打扰裴照的。

如今光隐寺被裴照的大理寺衙役翻了个底朝天，又被裴照调动来的神策军层层围住，怕是连个苍蝇也飞不出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寺里的人出不去，自然消息也被隔绝了。

裴照知道，今日之事可大可小，若是冲撞了太后，这一寺的人都要跟着掉脑袋。

沈安歌本以为裴照会避开她而去，没想到裴照竟在衣袖下将她的手一把握住。说道：“跟紧点。”

沈安歌脚下一滞，一股力量将她拉走。大大的袖袍下，两只手十指交握，一股暖流顺着手掌涌入沈安歌的心窝。

初七带着两人来到寺庙的杂房。那里一个半裸着的和尚正在接受衙役的盘问。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来在路上走着，突然后脑被重重地捶了一下，后来···后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就躺在这里，衣衫也不见了，然后你们就来了。”

那和尚满脸惊悚，蜷缩在角落里双臂护着前胸瑟瑟发抖。

眼下的场景十分明显。那贼人换了和尚的衣服，想要混出寺去。

裴照叹了口气。

那贼人太过愚蠢。

如今光隐寺灯火通明，各个角落都有人排查，想混出寺去插翅难飞。后山别院之后是悬崖绝壁，无路可走，若要下山必须经过大殿。

如今寺里大部分的僧侣都去了别院送斋饭，大殿那边全是被困住的香客们，和尚在其中那简直是鹤立鸡群。

“会不会混着别院的僧侣里头？”初七试探地问道。

“不会。”裴照摇了摇头，“他不敢。况且这寺中僧侣都相互熟悉，出了这档子事更加保持戒心，若发现无关人员必然马上暴露。”

裴照叮嘱初七在附近搜搜有无换下来的血衣和剃掉的头发，自己则拉着沈安歌去往前院。

大殿的香客们此时疲惫地席地而坐，衙役见少卿过来赶忙上前通报：

“已经搜查过了并未发现异常。这些香客们大多是平民百姓，有些已经快撑不住了，是否可以先放下山呢？”

裴照扫了一眼人群，说道：“先不急。再过一个时辰，我一个一个检查，到时再开门放人。”

说罢，裴照拉着沈安歌坐在一旁僻静的台阶上。

“你有什么主意？”沈安歌探过头来问道。

“嘘。先闭目养神。”裴照轻声说道。

此时沈安歌借着光隐寺通明的灯火发现裴照已经满眼血丝。

一个时辰之后，裴照如约坐在了寺庙的大门处。衙役布置了一张长案和三把椅子，分别给裴照、主簿和沈安歌坐。

每个香客出去之前都会经过裴照的盘问，姓氏名谁、家住何处、家里几人、做甚活计等等。

主簿在一旁登记。

旁人也看不出什么玄机。

沈安歌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