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裴照用身体挡住了跟着他一路挤过来的沈安歌。
“大理寺办案,请各位回避。”裴照掏出怀中的令牌,回身展示给围观的众人,众人见状退后三步,空出些位置出来。
“别看了,散了散了!”这时,原本在寺外候着的守兵也被知情的僧侣带了进来维持秩序。
众人又退后几步,最后在守兵的安排下乖乖回到各自的房间。
裴照留下了最靠近门口的两个人。
“将寺庙围住,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过。通知大理寺的衙役速速前来。”他转身向守兵统领陈廉吩咐道。
陈廉见到令牌,不敢不从,连忙安排人将光隐寺层层围住,又让人通知大理寺。
见别院内秩序安排妥当,裴照转头问向那两人:“你们可曾进入这房间?”
那两人就是一般的官家子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魂都没了,连忙摇头。
“那可曾见到有人从这间房里出来,或者有什么古怪?”
那俩人头摇得都快成拨浪鼓了。
裴照见此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赶快回到各自房间。那两人瞬间像被发现的贼一样,一溜烟地撤了。
“这屋里味道有些古怪。”沈安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裴照一跳。
“你怎么还在这里。”他皱眉问道。
“我帮你断案啊。你闻闻,这房间···”说着,沈安歌绕过裴照朝屋内走去。她说的没错,屋内确实燃过一种奇怪的香。
沈安歌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刚刚人群围着她,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相同的味道,包括裴照身上。那是一种草木灰的香味,是光隐寺数十年数百年的香火沁出来的味道。而这间房在草木灰的基础上,还有那么一丝特别的味道,有些像兰香,又有些甜腻。她刚刚使劲嗅了嗅,还感觉到有些摄人心神的沉迷与上瘾。
“不好。”裴照一手拉住继续向前的沈安歌,一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从房间带了出来。
“这是合欢香。”竟然有人胆大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官家女眷下药行刺,还是在众人给太后祈福的时间段。真是色胆包天了!
“合欢香是什么香?”沈安歌眯缝着眼睛,脸颊泛红,嘴上带着傻傻的笑意,盯着裴照。此话一出,沈安歌又瞬间反应了过来,她被自己吓了一跳,赶忙转身跑到院中的水池,将脸浸进去清醒清醒。
“你现在知道了吧。”裴照无奈地看着她,递出一块脸巾给她,示意她蒙住口鼻。
沈安歌点点头,照做,跟着裴照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姑娘被裴照认出来,是司农寺主簿的女儿陈秋燕。她素来低调,也不喜和外人打交道,前几个月刚刚及笄,家里人正准备给她定亲的,正在寻觅满意的郎君,没想到当下出了这么个事情。
屋内随身的财物并没有被盗,看来那贼人并不是为了财。
沈安歌在屋内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燃香的小炉,正纳闷时,裴照发现了窗棂上被烧开的一孔,以及散落在一旁的香灰。
他轻轻沾了一些,在指头上一捻,小心翼翼放在鼻下。
没错,是合欢散。
他倒吸一口凉气。沈安歌的房间就在隔壁,一步踏错,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他望向沈安歌,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他没有抓住。
“这贼人是随机作案,还是有意为之?是不是要从陈秋燕的周遭关系查起?还有他父母、周边的亲人,是否得罪过什么人?房间内并没有看到利刃,一定是被那贼人带走了,需要全寺搜查一通!另外,这姑娘是被割喉,血迹大量喷溅,那贼人的衣衫上也一定沾染上了,这也是一条线索。”沈安歌一连串的问题,正是裴照心里所想,但有沈安歌在身边,他得出这些思路更快了些,于是他不再提及要赶她走的事情。
在大理寺排查期间,光隐寺不出不进,变成了一座孤岛。
各家官宦子弟也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只有肚子的咕噜叫声发出了抗议。
裴照带着沈安歌在后山别院里一间一间地询问、搜查,又一间一间地排除,一无所获之际,衙役来报,说在山路上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