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家在女生宿舍的西边，那里是通向厕所的必经之路。不知咋的，我走在那条路上就有了便意，我想拔腿跑去厕所，燕都死死将我拉住，她的个子大，又长得壮实，我突然就想运气，突然耳旁想起了妈妈送我到对面打岩岭时的嘱咐：“你是去读书的，万事要忍，人家是有钱拿去读书，你们是苦读书，和别人没可比性。”于是，我下意识松开让燕都占上风。

班主任老师见状，脸绷得紧紧的，高声大嗓呵斥道：“人家父母是医学院的大教授，金枝玉叶，你一个农村来的野丫头，打坏人家你跑得掉？”听到班主任这么说，我在心里准备的替自己辩解的话一下全堵在心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使劲地用牙齿咬下嘴唇。班主任用眼睛睃了睃我，吩咐她们扯着我回寝室，看张妙伤得怎么样，边说边迈开步子，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

刘秀推开寝室门，班主任用电筒在寝室搜寻。张妙和衣横躺在自己床上，班主任见状，急切地走到她的床前，大声问她感觉怎么样。张妙说她的手好疼，刚才用了从家里带来的跌打药，还是疼。班主任只得带她去附近医院，离开时，班主任指着我的鼻子说：“张妙这次的诊疗费用全归你出，我发电报让你父亲来结。”说完，她们簇拥着张妙离开了寝室。我想到爸爸接到电报时的惊慌和失望，连忙追上去，对班主任说：“程老师，别让我爸来学校，我会想办法凑齐医疗费。”班主任鄙夷地瞪了我一眼，鼻腔中迸出一个“哼”。我

我一个人站在寝室门口，十分惧怕张妙这次花很多钱治疗，心想要是她真伤得重，我该用哪些方法去凑齐这笔医药费。我想到借，向李英云借，我可答应这一个学期都帮她洗衣服；我还可以去医院卖血，如果仍不够，我可否向李昭借一点儿呢？我突然想到李昭刚才还在帮我，这会儿她怎么不在了呢？要是她在，她可以帮我作证，起码让程老师明白不是我要惹事。

我推开寝室门，一个人失落地走进黑洞洞的寝室，李昭猛然从被窝中钻出来，掀亮手中的手电，问我：“她们都走了？”

我没回答她，而是生气地埋怨她：“你刚才为什么不向程老师说明真实情况？”说完我但自顾自爬上自己的床，在床上大声哭起来。

李昭听到我的哭声，安慰我说：“你别哭了，我不是不帮你，我得想办法怎么帮你。”

“你对老师说出当时的真实情况就行了。”我反驳道。

“真实情况是怎样的？我其实没弄清，你一个小不点怎么伤到了长得那么高大的张妙？你手里拿了什么武器？”李昭慢吞吞地说，仿佛说话时她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不想把自己练功的事搞得众人皆知，于是含糊其辞地说：“她拽我时我略微犟了一下，可能扭到她的手了。”

“哦，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找机会向程老师说明情况的。我们睡吧，明天还要上课。”李昭说得太过轻描淡写，我没理会，又开始哭起来。

李昭有点不耐烦了，她说：“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你睡觉就得了，老是哭干什么？”

我停住哭，突然安慰我自己说：“这又什么呢？天不会塌下来。”可我一想到家里上门要债的那些人，泪水又止不住滚落下来。

卖甜酒的刘和青，爸爸借他一百元，他每个月要五元利息，如果利息月底还没给他送去，他就赖在我家里，一定得我妈妈做一餐饭给他吃，并且还要吃得满意才离开。为了这一餐饭，我妈妈想破头给他找下锅的菜，她那个被逼无奈的愁苦样儿深深印在我脑海里。

远房伯父福伯伯，爸爸借他一百斤谷，他一月总要来我家吃一次饭，他特别不讲卫生，不时用手擤鼻涕，即使吃饭的时候也是这副德性，恶心死了，我皱一下眉头，二姐还说我矫情，她还说，家里那些债务，都快要把爸爸逼疯了，我们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是的，我有什么不能忍受的？我鼓足勇气对李昭说：“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我下学期还你。”

“刚开学，你的零花钱就用光了？”

我没向李昭透露，交完书杂费后我身无分文，只是不无担心地对她说：“我要给张妙付医药费。”

李昭说：“先别担心，说不定情况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们睡吧。”

见李昭这样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安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待着她们的归来。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了刘秀特有的粗嗓门，她们像龙卷风一样一下便涌开了寝室的门。李昭连忙问：“张妙，你没事吧？”

张妙还没吱声，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