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给家里人排八字的过程中发现爸爸去世后,我们家近二十年不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但是,我又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我们家所有人的财运都不行。多年来,家里一直被贫穷掠夺尽幸福感,如果任由贫穷继续,那么我们乃至于我们的下一辈将仍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尤其是爸爸在贫困中过了一辈子,再不能让妈妈继续那种捉襟见肘的生活,为此我决心赌上一把。我要去海的那边寻找袁识道,然后和她并肩战斗,即使那边有再多的黑社会,我也准备为了财富不惜搏上一把。
我将自己的想法对师父和盘托出,师父大惊,说没想到我年纪这么小竟然想得这么远,他说他就是一个晚熟的瓜,直到他的父母双双离世后,他才慢慢成长,才知道为自己的将来打拼。直到现在,他还在后悔自己懂事太晚,没机会为父母尽孝。师父说这些话时,我想到自己再没机会为爸爸做点什么,不禁滚下泪来。
师父见状,说他愿意和我赌上一把,如果我能去海的那一边寻回袁识道,那么他就将毓秀医馆交给我打理,不过他有一个条件,就是交给我打理后的三年内,我必须考到医师执业证,否则我就放弃。
我原以为师父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第二天,他还请来了沙湾镇的老镇长和镇医协的会长做见证,我们双双在那份协议上签字按了手印。
听师父说,袁识道水性很好,她找人将她带至红树林附近,据说她后来游过热城湾,应该是到达了海那边新界的西北部。而我不识水性,只能搭上一辆顺风车到了沙头角。在那儿蹲守一天一晚之后,我于凌晨翻过了铁丝网,到达了那边。
可能腾空落地太猛,之后我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是远远地看到海边许多的码头工人在抬集装箱,周围的泥地上全是杂草,好几台起重机长长的手臂忽上忽下,他们嘴里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不敢走近,我只得坐在草丛中边打量他们边思考下一步的做法。
我想,一下找到袁识道已不太可能,只好先稳住自己,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找个事儿干干,显然装码头不是适合我的事儿,我想自己得找个有人居的地方才行。我越过冷清的海边,朝有嘈杂人声的地方走去。
很快,前面出现了整齐又干净的街道,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我跟着爸爸上县城时的那种陌生、新奇的感受又回来了,只是时光匆匆而过,我的爸爸现在已去了另一个世界。而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举目无亲,多希望袁识道能一下子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有种想去警察局找寻袁识道的冲动,但立马又被自己否定了,袁识道来这个陌生的地方已有四个月,如果不出意外她一定将自己好好隐藏着从事着看相算命的职业,我那么大张旗鼓地找她,岂不是坏了她的大事?到时她一定躲开我,哪能跟着我回毓秀医馆?
我走过一个两层楼的房屋,从里面飘散出好闻的味道,我说不清那是一些什么食品,让我深陷在对它们的猜测之中,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妇女从一楼中间的一间屋子里走出来,看到我,投来奇怪的目光。我顺着她的目光瞧我自己,一下紧张起来,将沾有泥巴的一双松紧鞋的鞋尖使劲往后藏。中年女人见我神色紧张,在我跟前停了片刻之后便迈动脚走开了,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生出无限的向往。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我内心对精致的着装还是迷恋的。她穿的那类衣服大姐说叫旗袍,《一江春水向东流》我跟着小刘老师去看后,大姐和二姐又带着我赶了好几次露天电影,那里面的许多台词我们都常常拿来学舌,演员舒绣文身穿圆筒领垫肩呢料旗袍,素色呢料上装饰图案,从两肩延续至胸前,好漂亮,眼下这个女人穿的旗袍虽没有舒绣文穿的那么讲究,但极为得体好看,我将小身板一抖,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也穿上旗袍的韵味。
“细孥仔,你系度做咩啊?”头上的一个惊雷吓得我差点把心掉在地上,抬头一看,刚才那个穿旗袍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她挎在手臂的白色坤包快要抵到我的耳朵了,我向后让了让,一脸惶惑地望着她,她换了一种姿态,退后一步,压低声音问:“小孩,你在这儿做什么呢?”听到她的问话,我的大脑急速转动起来,我提醒自己千万别说出我是偷偷过来的,不然她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坏小孩。我这会儿必须向她卖惨,她一旦同情我,那事情便好办了。我曾经在父亲看的一本书里面读到过一个叫欧里庇得斯的诗人说的一句话,他说:“你明天要遇见的人,有四分之三为了同情而饥渴。给他们同情的机会吧,他们将会爱你。”
有如神助,想起欧里庇得斯,想起那句话,一下便戏精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