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长途客车比坐火车还辛苦,不但空气浑浊,路上还很颠簸,我很快开始晕车,难受极了,我吵着要下车回家,父亲将清凉油抹在我的额头和肚子上,我依然难受。直到将吃得早饭全部吐了出来后,才稍微舒服一些,然后晕晕沉沉地趴在父亲身上睡着了。
我很久后才知道,父亲本来想带我弟弟回老家,可是我母亲担心路途辛苦,不让父亲带弟弟回老家,父亲没办法,才带我回去。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在晚上八点左右到达老家所在的小镇上,父亲拿着行李,牵着我从车上下来,就有早在那里等候三个大小伙子立刻迎了上来,有一个嘴里喊着“叔叔,叔叔”。
父亲也高兴地回应“哎,是子元啊!哎呦,还有子亮,子学,你们都来了”
那个叫子元的小伙子,顺手接过父亲的行李,看到我之后,又说到“这是玫湘吧!”,说完,便将行李递给后面的子亮,然后弯下身子想抱我。
我吓得立刻躲到父亲的身后,父亲将我从身后拉出来,说“不要怕,这些都是三伯伯
家的小孩,你叫他们哥哥,来,快叫人”。
我看着比父亲小不了几岁的三个大小伙子,不出声,手里紧紧地扯着父亲的衣裳。
子元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鸡蛋,递给我说“饿了吧!这是你姑妈给你的”,他说的是客家话,我听不懂,我那时候饥肠辘辘,见到鸡蛋,倒是立刻接了过来。
奶奶家离镇上还有五里多路,大部分是田间小路,三个堂哥轮流抱着我,拿着行李,走在前面,走的又快又稳,父亲拿着手电筒走在最后,路上很黑,手电筒射出的灯光很弱,父亲又近视,深一脚,浅一脚地,总是掉队。堂哥们便放慢脚步,父亲自嘲地说自己老了,子元说“叔叔,你只比我大八岁,我的孩子比玫湘还大呢”
我爷爷年近六十才生下我父亲,我有八个伯伯一个姑妈,最大伯伯的比父亲大差不多四十岁,最小的姑妈也比父亲大六、七岁,我父亲在老家的辈分很高,连着我在老家的辈分也很高,很多比我大二、三十岁的,也要叫我姑姑。
我父亲与堂哥们一路闲聊,他们说的是客家话,我听不懂,我坐车坐累了,不久便趴在一位堂哥的肩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