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他们没敢喊。
又过来三个,他们还是不敢喊。
她急了,再不喊,恐怕就没机会了!等了半天,终于一个年轻的解放军战士过来了。
“解放军叔叔好!”他俩猛喝一声。解放军愣了一下,继而笑了:“小朋友好!”还摸了下她的头,匆匆走了。
她欣喜若狂,没想到,真正的解放军叔叔和自己说话了!回到连队,她可有吹牛的资本了。
更没想到的,还在后头。
那解放军走出几步,又转回来,停下,脸上笑眯眯的,问他们:“小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她都大大方方回答了,还帮五岁的弟弟回答。
“小朋友,你们愿意和我出去玩儿吗?”
“愿意!愿意、愿意!”她和弟弟实在是喜出望外。
解放军叔叔一手拉着一个他们的小手,去逛重庆的大街了。那天下午,整个重庆阴沉沉的。就在他们跟着解放军叔叔东游西逛得起劲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解放军叔叔把他们带回旅馆时,妈妈正眼睛通红地给身边围观的人诉说着什么,一见她们,便黑了脸,扬起了手。好在有人劝说,加上解放军的微笑解释,巴掌最后也没落下来。
回到屋里,她则得意地向妈妈炫耀解放军叔叔给他们买的礼物:弟弟手里核桃般大小的一只漂亮小绿塑料碗,她的一只可爱小红碗,外加一板五个的黑色小钢卡子。
妈妈叹口气,“你这丫头呀,有时候,简直就是豹子胆!”
萧梦迪没想到,这次挨打,会是因为一本书。挨打,就挨打吧!妈妈竟然让她,脱下衣服裤子!破口大骂让她滚!滚,滚就滚!
麦秆麦芒不时刺得她的光胳膊光腿,火辣辣地痒疼。
她脸上的泪,无声地流成了小河。
她下定决心,在马号的麦草堆里睡一夜,明天一早,就去场部!滚回四川去!滚回外婆家去!
“梦迪,萧梦迪——”,是爸爸洪亮带点疲惫的声音。
“萧梦迪,梦迪——”是妈妈尖脆略带嘶哑的叫声。
爸爸妈妈的声音,此起彼伏,由远而近。
接着,一团光亮,朝马号移动着。
看来,是爸爸妈妈又找回来了。
“昂!昂吱昂——”,马在嘶鸣,看来,马又跑回马号了。只是,不知道是马自己跑回来的,还是庞小莲的爸爸赶回来的。
梦迪赶忙把头缩回草堆里,屏息从干草缝隙间向外看着。
“哦豁——吁!”爸爸像是看见了那匹马,打了声口哨,“嗵嗵”地,跑上前。
妈妈手里提着盏捻子拧得很小的昏红马灯,脸色疲倦又焦虑。
好一会儿,爸爸气喘吁吁跑到妈妈身边,说:“我把马拴好了!唉,不知道夜里喂马的老庞,干啥去了!”
“唉,哪都找过了,就是没萧梦迪的人影!”妈妈叹了口气。
“半夜了,能上哪呀?说不定已经在家了。走,回屋看看!”
“这丫头,比我小时候还倔!”
“梦迪,梦迪——”,妈妈又喊了两声,环顾了一下马号的四周,无可奈何,跟在爸爸身后走了。
灯光,消失在夜幕里。
听到妈妈第一声“梦迪”时。梦迪的眼泪就涌出来了。那“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令她心颤。这是妈妈第一次这样,叫她。
梦迪几次想从麦草堆里跳出来,可强烈的自尊心,使她没能这样做。
“苦苦嚓苦苦嚓——”远处传来几声猫头鹰的梦呓,阴森森的,梦迪听得心惊肉跳。
她从小就怕听这种声音,听文格高萍她们说,夜里听到猫头鹰的叫声,很不吉利。尽管,她一向认为自己的胆子很大。
她在麦草堆里,缩成一团,光胳膊光腿被一根根干麦秸、一粒粒麦芒撩得痒刺刺的,也不敢动一动。
她自尊的防线,垮了。她真想马上跑回家,给妈妈认错,可是她不敢。
天这么黑,她的肚子也“咕噜噜”地,响起来。
马号的秋深夜,寒凉得使人心颤,静得叫人心慌。
阵阵寒意袭上身来,她的两条光胳膊、光腿,一阵阵地,筛糠似的起着鸡皮疙瘩。她探出身子,胡乱抓了几把旁边的麦草盖上,使自己身上的麦草看起来厚实暖和一些,头也缩进麦草洞里,抱紧胳膊,巻紧腿。
天,真冷啊!可惜没有月亮,只有一些小星星冷冷地挂在天边。
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