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稻就回连里的,谁知,他在坦桑尼亚三年水稻种完后,就被调到师里了,当啥农业专家去了!连他那个四川老婆和两个儿子,一塌刮子跟着走了!”长脚说起老推,眼里满是佩服。
“啧啧!看来,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有技术吃香!”宋雪婵眼红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那也不一定!就说那个四川老邓吧,就是刘竹影那排房子的,刘竹影家是东头,邓家就把着西边。
74年,修大河沿到库尔勒的南疆铁路时,主要是他们农二师出人,农二师师部就在库尔勒嘛!咱农一师虽然离得比较远,也出人了。
咱们连有一个去库尔勒那边修铁路的名额,刚开始没人去啊!哈马斯说修铁路苦得很,荒郊野外,风餐露宿的,挖路基,扛铁轨的,都是重力气活!而且,那时,别说老职工,咱们上海人里,也好多拉家带口的!男同志这一走,家里的女同志、娃娃,咋办?把田指导员愁得来——”王眉娥绘声绘色道。
“谁知,人家老邓主动站出来,说要去修铁路!那时,老邓家里,有四个娃娃了,当然,哈马斯是女儿!
人家老邓在果园上班,那是多少人眼红的美差呀!当时,好多人觉得这个老邓,傻得冒烟冒泡!
结果,人家才去修了不到三年铁路,铁路都还没修通,就回来把老婆娃娃接走,去了库尔勒那边了!
人家老邓,哪里来修铁路的手艺呢?!人家,有的,不过是眼光呀!”她想了想,又笑道,“当然,在连里抡坎土曼也好,去库尔勒修铁路也罢,哈马斯是为革命为国家做贡献嘛!抡坎土曼、修铁路,只不过是革命分工不同,哈马斯蛮有意义!”
“还有这种好事呀?!啧啧啧,老病号,你这个花岗岩脑壳呀,你不是天天吹自己脑瓜灵光吗?!你当初要有姓邓的人家这种眼光,咱们不也走了?去库尔勒当城里人去了?!”宋雪婵狠狠地戳了几指头老病号的脑门,害得他在凳子上东倒西歪。
“走走走?!你就晓得走!我当初要是走了,哪里会——”老病号两手护着脑袋,据理力争,一看老婆的脸色,立马堆笑,“谁说我没眼光呀?!库尔勒算啥呀?!我当初要是去了库尔勒修铁路,现在能娶上嘎漂亮能干的老婆吗?!别说库尔勒,为了小婵,我大上海哈马斯可以抛到脑瓜后面的!”老病号把瘦骨嶙峋的胸脯,“啪啪啪”地,拍得山响,信誓旦旦。
他老婆这才甜笑着,轻轻地,拧了一下他的耳朵。
除了古丽,大家,都笑了。
古丽左看看、右看看,一脸惶恐:“你们,你们今天哈马斯咋了?!一个个嘴里,走走走的!真叫我害怕!好像你们一个个,明天就要走,马上就要走似的!”
“古丽,是你自己急嘛!咱们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咱们现在,不是好好地聚在这过年吗?你听,外面孩子们放的鞭炮声!”王眉娥亲热地搂过她的肩头,拍拍她的手心。
果然,窗外,“噼里啪啦”地,响着零零落落的鞭炮声,虽不及年三十和正月初一热闹,却也能显示出点与素日不同的气氛来。
寒冷的空气里,弥漫着鞭炮的火药味儿,还透着一丝春节的余欢。
“小葱,放心好了!眉眉说的不错,我们自己不要杯弓蛇影了!再说,就算退一步,谁走,我也不走!”长脚隔着王眉娥,对妻子坚定一笑。
古丽把发烫的脸颊,在王眉娥冰凉的手背上贴了贴,心里才踏实一点:“眉眉,你家火墙是不是不太热了?”
这时,大伙儿才感到有点冷了,张克豪一摸火墙,温乎乎的,不像先前那样烫得不敢靠近了,于是,快步走到外屋炉灶前,灶膛里的干红柳疙瘩早烧光了,只剩零星的小火炭发着微光、微热。
他赶忙用炉钩捅了捅灶膛,从一旁的红柳筐里,拿了两块劈柴,扔灶膛里,顿时,一阵“哔哔啵啵”的声音,灶台上的大铁锅里“咕嘟”着白汽,屋里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其实,我觉得,在哪里生活哈马斯一样!哈马斯差不多!只要活得有乐趣,活得快乐,在重庆,在塔里木,哈马斯差不多!关键,是看和谁在一起生活?!”张克豪退回角落里,“吧嗒吧嗒”地,抽着半根大前门纸烟,手指弹了弹烟灰,看了一眼白里透红、脸上沁出细汗的妻子。
“那当然!可以抡坎土曼,也可以吃糠咽菜!关键是看,和谁一起抡?和谁一起吃?!”
“啧啧啧!你两口子一唱一和的,莫把我的牙齿酸掉了!”宋雪婵笑着指指他俩,“老病号,走,阿拉别在这妨碍人家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