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吃糠咽菜了!”
王眉娥两口子劝他们:等外屋大锅里的糖萝卜熟了后,吃点糖萝卜,喝点糖水再走!
长脚夫妇、老病号夫妇纷纷说:自己的肚皮,今夜是装不下任何东西了!而且,自家的糖萝卜,一早就熬成糖稀,就等明天蘸馍馍吃了。
把两对夫妻送出门,王眉娥一看,天空已闪出几颗寒星,一弯新月斜挂黑沉沉的西天边。英姿姐弟,还没人影,她也不担心。古丽两口子赶来、原先拴在离王家二十多米远篮球架下的毛驴车,不见了。
估计英姿姐弟们一吃完羊肉饺子,就跟着康雁翎姐弟,坐着毛驴车去三号羊圈玩去了。听米嘎嘎说,他奶奶从民族连给他们带了好多奶疙瘩呢!
长脚古丽两口子在星空下,挽着臂,向他们挥挥手,就着一路星光夜色,走路回家。
王眉娥摇晃着坐酸了的腰肢,一手捶着腰椎,回到屋里,一屁股坐在床沿。
张克豪笑眯眯地,俯身坐到她腿边,拿开她的手,用自己的大手掌,轻轻地,按压着她的腰椎。
顿时,一股热辣辣的舒服暖流,在她身上、心间,乱窜。
“傻蛋,你说——”她环着丈夫的脖颈,下巴抵着他烟味汗味混杂的脑袋,幽幽地,“我们为啥活在这个世界上?”
“咦,这个话题,王老师你不是说了一晚上?!你们不是说了一晚上吗?!”张克豪反手抱着她的脖颈,坏笑,“往大了说,为了没有剥削压迫、人人有尊严人人平等的共产主义!往小的说,具体说,为啥?嘿嘿,为快乐为乐趣嘛!
傻妞,哦不,聪妞!我觉得吧,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得有点快乐,就得有点乐趣,才行!
啥叫乐趣?
哈哈,甜妞,比如,吃点红烧肉,看场电影,穿件新衣服。
不然,天天抡坎土曼、推独轮车的,那么苦那么累!没点甜头,遭不住啊!一天到晚光苦累不行,日子总得有点盼头甜头!没有一点乐趣,人还活个啥劲儿?!
当然,特别是,我和侬,阿拉在一起,别说恰糠咽菜!就是让天天让我恰西北风喝西北风,哈马斯快乐!只要,侬愿意——我恰侬!”
“恰恰恰!侬个臭蛋猪蛋坏蛋哈怂屎壳郎张小三!粗俗!流鼠来精!”她娇嗔着,在他腿上掐了一把,头埋在他怀里,暗笑。
“啊哟,侬个掐妞!傻妞聪妞甜妞爱妞妞妞王小二!侬勿要装洋蒜啦!哦,阿拉晓得啦!打是亲骂是爱,侬骂三门最凶最骚情样子的时候,就是向阿拉发暗号啦!哈哈,不急不急!现在,大年初三之夜,真正的春天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哟!明天起,我又要大田里抡坎土曼去了!
今夜,趁群蛋子他们不在家,阿拉还不快点光明正大大大方方快乐快乐欢乐欢乐乐趣乐趣哉?!当然,现在的春天,还有点冷!听,窗外,西北风吹得呜呜地叫!
妞妞,来,阿拉一起钻被窝里厢去!”
“讨厌,屎壳郎不洗脚了?!”
“来不及了,顾不上了!明天再洗——”
“哎呦!使嘎杜额笨牛劲?讨厌——”“咕咚”一声,两口子,滚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