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狂下不止,愈下愈大,晋妨侯身子尽被淋透,待来到少女所在之地,城外十里一座幽静的小院,围墙是泥土围起来的篱笆栏杆,还不足一人高。门前有棵大柳树,正值暴雨,柳叶被打的微微抬不起头,小院不大,厢房内却容得下七八名少女,望着亮着微弱烛光的小院,晋妨侯不忍打搅,转身欲行。
“是林哥哥回来了吗?”一道少女的声音叫道,继而大门敞开,映入众女面前的,是一个已被淋透、穿着青衫的七尺汉子,众女吓了一跳,后退几步道:“你……你是谁,林子荇?”
晋妨侯刚要开口说话,众女中一位容貌秀人,清丽脱俗的少女一眼瞧见了晋妨侯,她朗声道:“原来是晋大哥,大家不要担心,他是个好人!”她正是许蔓露。
几人听罢,笑道:“晋大哥既是个好人,那便快进来暖暖身子,去东厢房换身干净衣裳,咱们姐妹给你烤烤衣裳。”
晋妨侯想到林子荇惨死,寻思要不要告知众女,可若是告诉她们,要她们承受和自己这般的痛苦么?晋妨侯看向许蔓露期待的目光,心中更是犹豫,如今举棋不定的局面,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
正犹豫之际,许蔓露露出无邪的眼神问道:“晋大哥,你见我林子荇哥哥了吗?”
晋妨侯刚想说什么,随即叹了口气道:“姑娘们,今日起,你们便可以回家了。”
众女听闻,欢呼雀跃,心想在这吃的好,住得好,可也憋了许久,该是回家看一看的时候了,谁又不想自己的父母呢?但今日天色已晚,又值大雨磅礴,只得明日听过天晴才能回家,当即早早入了梦乡。
许蔓露跟随晋妨侯来到东厢房,双手开始渐渐颤抖,女人的直觉向来是最准的,她颤着嗓音问道:“他……他如何?我今日一直没瞧见他,我的心……心一直跳。”她愈说呼吸越加急促,望着晋妨侯迟迟不说话,许蔓露便已猜出了八分,当即瘫坐地上,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晋妨侯心中更加难过,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得结巴道:“你……你很喜欢他?”
许蔓露道:“我喜欢他,我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他总是对我冷淡淡的,他告诉我说,和他在一起没有什么好结果,可是,可是我不要什么好结果,我只要和他在一起,我知道他是做大事的,不能全将心思放在我身上,我不敢黏着他,我怕他生气,我怕他生气,他从来不肯和我说一句让我开心的话,也不肯低头认错,他只说我做饭好吃,我便想永远永远为他做饭,可是我总把盐当成了糖,把醋当成酱油,他依旧不嫌弃,每次吃的干干净净……”
望着许蔓露的不断诉说,晋妨侯不厌其烦,附耳倾听,他忽然觉得很温馨,她说的这些如此遥远,却又似在眼前。
许蔓露说完仍泪流不止,眼泪几乎流干,眼睛已红肿起来。
晋妨侯道:“林兄弟和我说过,他很喜欢你,只不过他怕连累你。”
许蔓露听完一愣,当即停止了哭泣,眨着眼睛问道:“真的嘛?”
晋妨侯重重点了点头道:“真的,快去睡吧,明日早早回家。”
许蔓露忽然破涕为笑,却笑的很僵硬,似是生生挤出来一般。她道:“我不哭了,我以前常常哭,他便对我说,又哭又笑,黄狗儿飙尿。一飙飙到东岳庙,把东岳老爷吓一跳,我因此被逗笑,你说,他看到我笑会开心嘛?”
晋妨侯心中一酸,回道:“他定然开心的紧。”
许蔓露忽然又道:“那你说,他看到我哭后还觉得我美嘛?”
晋妨侯道:“他曾对我说过,你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如果有缘,他一定会娶你,可他……”晋妨侯还未说完,许蔓露站起身来打断道:“那我知道啦,你不要说了。”说罢转身准备离开,黑暗中,她双眼红肿,瞧着不清,只听“砰”的一声,原来她的脑袋撞到了门框,晋妨侯点上烛火,刚要过去。却听她喃喃道:“连路都走不好,真是个大笨蛋,怪不得林哥哥他总嫌你麻烦呢!”
只喘息间,许蔓露已走出了厢房。晋妨侯反应过来,喝道:“林兄弟从来没嫌弃过你!”
余音落下许久,晋妨侯见她并未回答,寻思应是没听见,准备休息片刻,忽听一声回音:“知道啦,我还嫌他麻烦呢。”虽然语气尽是责备,但晋妨侯听得出来,责备之外,尽是无尽悲伤。
晋妨侯晒干衣服后,雨已渐渐停止,他正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计划,忽然,他察觉危险来临,当即紧握长刀,翻身跃过窗户,只见柳树旁已赫然站着两人,这两人一高一矮,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