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十年的行医过程中,很多时候,师父都会让自己针灸把脉,治病开药。靳南烛知道,师父早已认可了自己的医术。
街坊四邻亦皆言道:“靳大夫医术大有长进,不过弱冠,便得了李松哲真传,”只有一样,李松哲迟迟还未教给他,李松哲已年近古稀,加上这些年劳苦奔波,身子愈发的不行了,靳南烛白日里于院中坐诊,到了晚间侍奉在李松哲身前,李松哲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靳南烛弱冠那一年,李松哲彻底不再坐诊,白日坐在太师椅晒晒太阳,看看解霁暮的著作《盛世通鉴》,至于诊治病人,开方拿药等一切交由靳南烛打理。每日不断。
这一日晚间,靳南烛诊治完最后一位客人,来到李松哲床边,照例给他洗脚,擦身子,李松哲望着身子已经健硕,脸上虽已脱去稚气,可仍显书生气的靳南烛开口道:“烛儿,你今年有二十二了吧。”
靳南烛点了点头笑道:“是呀师父,再过俩月,就是我拜你为师整整十年啦。”
李松哲摸了摸靳南烛的脑袋道:“烛儿长大啦,你后悔跟着我学医吗?”
靳南烛听闻一怔,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徒儿不后悔,若是重来一次,徒儿仍选择学医。”
李松哲问道:“哦,为何?”
靳南烛眼神登时黯淡下去,随后淡淡道:“看着母亲痛苦去世的那一天,我便发誓,我要自己学习医术,让天下不再有人遭受这种痛苦。”
李松哲痴了半晌,开口道:“好!你已得了我的真传。现下我来考考你,你这七年都学了什么?”
靳南烛颇有些自豪道:“是,师父,我这七年学了针灸疗法,认识了数千种珍奇草药,还有各种脉象,面对数百种病症能够从容面对,诊治,开方,丝毫不难应对。对了师父,《黄帝内经》还有《脉经》我都会背啦,师父我背给你听好不好?”
李松哲微笑着道:“为师相信你,像你这个年纪能够学会这些,已属实了不得,你只需循序渐进,日后医术自然会有大成,切记万不可骄纵自得,须知谦虚至上,牢记初心。”
靳南烛听闻道:“是师父,徒儿记下啦。”
李松哲道:“你适才说学了许多种脉象,脉象共有二十八种,你学了二十七种,其实还有一种脉象,我未曾传授给你,你遇到的机会也不多,也未曾让你去接触它,今日我便教给你。”
靳南烛听闻师父当下再次教授自己,心中大喜,当即跪下道:“多谢师父。”
李松哲道:“为师活了一甲子,膝下无子,你我名为师徒,其实我早已把你当做我的孩子,你无需多礼,你来把把我的脉象。”
靳南烛听着师父所说话语虽显亲近,可语气却有一丝生疏之感,大为疑惑,却也稍纵即逝,当下伸出手来,搭在李松哲右手手腕上,仔细感受着脉搏跳动,过了片刻,只觉师父的脉象突有突无,浮而无力,脉来尤为怪哉,几年来自己从未遇到过这种脉象。
随即开口问道:“师父脉来坚硬,断断续续,毫无冲和之气,敢问师父这是什么脉象?”
李松哲缓缓道:“这叫雀啄脉,
靳南烛喃喃道:“雀啄脉,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李松哲接道:“你记住,雀啄脉乃死脉,是七绝脉中的一种,七绝脉分别为:雀啄,釜沸,鱼翔,弹石,解索,屋漏,虾游;日后你若遇到这种脉象,便无需再费精力,告诉病人只有七日可活,需准备后事即可。”
靳南烛听闻“死脉”登时反应过来,犹如五雷轰顶,眼前一片眩晕,四肢瘫软坐在地上痴痴地看着师傅,泪珠不断打转,只觉脑子朦朦胧胧的,后面的话再听不进去。颤抖着问道:“师父您……不,不可能,”便连话也说不上来
李松哲颇显平静,微笑道:“花有开谢,人有生死,此乃世间不断循环的规律。”
靳南烛再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松哲拍了拍靳南烛的背心道:“烛儿无需悲伤,师父并非死去,只要你不忘记师父,师父就永远不会死去。死去或许只是世人眼中的师父罢了。”
靳南烛立时忍住哭泣,哽咽道:“是,师父,徒儿明白。”
李松哲走的那一天,风和日暖,阳光普照,他走的很安详,临死之前没有太痛苦,靳南烛顾不得悲伤,他安葬了师父后,便背上行囊开始游走于世间。
数十年间,他东入青州东海,西行西域诸国,北至漠北辽东,南达广东岭南。足迹踏遍大江南北,无论风吹日晒,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