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操、儿子、财产,最后连逃难的口粮和被褥都被抢得一个不剩。
就只剩几块遮羞的破麻布,还有这一条老命。
倔强了半辈子的自己,终于在这一刻不再固执。
死了就死了吧。这样的想法在那晚被男人吃干抹净后就有过了,直到生下了姚仔前。而现如今,它再次出现,为自己指出了一条明路。
自己躺在泥地里失声哭了起来。是在哭吗?自己不知道,或许是在笑吧。嘲笑那个半辈子一事无成,却硬要挺直腰杆的自己。
夜风嘶吼着,发抖的身躯逐渐地被寒冷夺走知觉。
那就这样了吧。
又一次醒来时,自己躺在驿站的地板上,身旁坐着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
“您好,大娘。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叫余仲煌。”
——
敲门声打断了思绪。葵姐连忙放下扫帚,朝门外跑去。
“葵姐。”
打开门后,是一个娇小的身影。
“青仔,你怎么来了啊?”
“我和小靳刚刚路过这儿,他想回来拿本书。我们本来背了一大筐草药。我说我来背回去的,他非说这事不能让女生来做,硬把我赶到这儿来帮忙拿书了。”
青仔解释完后,葵姐把青仔放了进来,待她找完书后,葵姐嘱托了几句,便目送她离开了。
不知怎地,自从那晚见到这个孩子后,就莫名对她产生了一种怜悯。
是因为她很像姚仔吗?不对。自己内心如此反驳道:
因为她很像自己小时候。
那双渴望在残酷世界活下去的眼睛。
可事实上,她不会再成为第二个自己了。
因为她遇见了余家。
每当路过药房看到余靳少爷一笔一划教青仔写字时,我就明白,她和自己完全不同了。她比自己更早遇见了余家,遇见了这样一群善良的人。
不论是以后接受仲煌大人的帮助后远走他乡,还是被余靳少爷看上嫁入余家,这孩子的未来都比自己光明得多。
万一换成别的名门贵族,她或许顶天了也只能当个小妾吧。这样卑劣的想法也就只能安慰一下自己了。
也就只有这样想,才能把那从怜悯变为嫉妒的龌龊情绪给稍稍压制下去。
或许自己也可以和她一样,在余家永远生活下去呢?
……
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胆小鬼。
——
我跟踪了余仲煌整整一周。
我们那晚在驿站聊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事。
当我得知他是那大名鼎鼎的礼部余家的次子时,我恳求他收留我。
虽然我嘴上说得要漂亮些,但心里究竟为了什么我当然清楚。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虽然拒绝了,他还分给了我一些盘缠,让我好好活下去。
可我还是恳求他能收留我。
我一路尾随了他从西北到西南,只为在他手下讨口饭吃。
即便我一路对他死缠烂打,他依旧没有对我发火。他只是好心劝导我,告诫我。虽然有时候他有些不耐烦,但也没有动手赶我走。
可能他不忍心见着失魂落魄的我独自流浪吧。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内心究竟有多卑劣。
更卑劣的是,我竟然还想着,要是我带着小时候的姚仔,他是不是就更容易答应我了?
这让我又回想起了姚仔。
出征前,他害怕得连夜睡不着,偷偷躲在褥子里抹眼泪。
他说他怕死,害怕极了;他还怕黑,怕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他害怕血,害怕那些尖锐的武器……但最害怕的,是和娘分开。
那晚我安慰着比我都高的姚仔,呼唤着他的乳名。可我越是安慰他,他哭得越凶。
那晚我也哭了。
我们娘俩就在茅草炕上,哭了整整一宿。
——
“葵姐,我们回来了!”
我刚端出饭菜,门外就传来少爷的呼喊声。
“葵姐,饭菜做好了吗?仲煌已经饿坏了。”
“诗蕊你瞎说啥,明明是靳儿说的。”
“爹,饿了就承认嘛,这不丢人。”
“嘿,你小子,谁教你撒谎的?又想关禁闭了?”
陆陆续续传来大人和夫人的声音,我赶忙摆好空碗筷,然后盛好满满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