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米饭。
这样的晚饭经历过多少次了?
起初,只有大人一人在书房用餐,我在厨房吃饭;一年后,我们和夫人一起坐在餐桌上;两年后,我边喂少爷,边看着大人和夫人说笑,再到七年后……
“葵姐,今天青仔也来了,不好意思没给你说啊,”诗蕊满脸抱歉地走到葵姐身边,小声说道,“把我的那碗给青仔吧,我减肥。”
“没事的,夫人,饭够的。”
“那太好了,葵姐,帮大忙了啊。你辛苦了。”
诗蕊笑呵呵地捏了捏葵姐的双肩,道着谢。
餐桌上,所有人都笑容满面,青仔和靳儿乐此不疲地在饭桌上打闹着,诗蕊和仲煌则一边给孩子们夹菜,一边提醒着孩子们注意安全。
唯独葵姐,心情沉重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今天,就过了约定的日子,说不定大人也是这么想的,这样他就有正当理由继续把我留下来,而我也能心安理得地继续做余家的仆人。
葵姐偷偷瞥了一眼仲煌,他似乎很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这么多年过去了,仲煌也没有招收第二个仆人,更没有娶二房。他一直都是那样,如月华般澄澈。
——
逃难的难民都迁居到了西南的镇北县。而这里也正好是余大人上任的地方。
愚昧如我,我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贵为余家二公子,却会来到如此偏远的地方。甚至脑海里都没有“被贬”这一概念,只知道他是那个余家的二公子,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存在。
我就这样跟着他来到了镇北。他在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难民安排落脚处。之后他更是忙里忙外,一刻也没有来得及歇息。
他就这样一人一马从京城来到这里,重新开始了他落魄的仕途。而我则尾随了他到这里,却再也没有重整旗鼓的气力。
镇上的医生和药师在难民里穿梭着,他们似乎是一对师徒,特别是那个女药师,和余仲煌来往特别密切,两人时时交流。不过聊得都是工作上的事。
这么一看,这个余仲煌应该好像和姚仔差不多大了吧。
要是姚仔还活着,说不定也有这么大了吧。
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吧。
可就按照他那性格,没几个姑娘看得上他吧。姑娘们都喜欢余仲煌这种血气方刚又乐善好施的男人。
反正他也不敢和姑娘说话。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真的结婚了,多半反而会被婆娘给“休了”吧。
那样的他居然上战场了啊。
那样的他,当个逃兵也很正常吧。
可就偏偏……
正当我忆到深处时,忽然身前矗立起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姚大娘。”
是知县大人余仲煌。
可我根本没力气和他搭话。
“大娘,您的行李,我们给您要回来了。”
仲煌手里捧着一个用麻布包着的木盒子。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猛得直起半边身子,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他。
“那几个混混似乎把您的干粮给吃了,还把你的被褥衣服啥的都给卖了……实在抱歉。”
“可他们留下了这个,说是晦气没人要,但还是好好保存了……”
“他妈的,死者为大啊,懂不懂啊!”
远处传来那小混混的声音。随后,他的头似乎被一记重击,疼得他直叫唤:
“犯了事还这么嚣张,看你是欠收拾了!”
“女侠饶命,小的不敢了!”
那个女药师似乎也帮了忙,现在正在收拾那个抢东西的家伙。
这个木盒子里,装着姚仔的遗物,是他生前穿的衣服,三颗他以前被打掉的乳牙,还有半块锈迹斑斑的传令牌。
“大娘,能听我一个请求吗?”
不知不觉,我已落下眼泪,我用模糊的视线看向知县大人。
“能把他安葬在这里吗?他也是我的一个朋友。”
——
葵姐刷完碗后,送走青仔的诗蕊和余靳也回来了。
晚上的时候,娘俩又在院子里聊了会儿天。待到仲煌从书房出来后,一家人便都上床睡觉了。
唯有葵姐依旧坐在院子里,仰望着雨后的夜空。
不知过了多久,葵姐背后忽然传来声音:
“葵姐,你怎么还没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