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开口说话,吓得我卡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是。”
他是怎么知道的?
“余仲煌的儿子啊……没想到他也到这个年纪了。”钱掌柜朝着窗外感叹了一句,然后转向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的声音浑厚而充满力量。我像是被罚的小学生一样,唯唯诺诺地回道:
“谨慎一些没有坏处吧……”
“哈哈哈,好好好,小小年纪,有这份见识,属实难得。该说不愧是那个余家的后代呢!”
他豪放地笑着,脸上紧实的肥肉皱在了一起。
“那封信,是余仲煌向他老家写的求救信,对吧?”
“是向皇上,掌柜。”
“嗯……镇北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他面带微笑地走到我身边,满脸赏识地上下打量着我:
“我说,要是我帮你送了这封信,你要不留在我们镖局,我来教你功夫,怎么样?”
男人眼里满是戏谑般的期待,他或许是在开玩笑,或许是认真的:
“不了,掌柜,此行离家,小的得替父亲赴家族之约。从京城回来后,也还得回家照顾家人。对于您的邀约,小的感激不尽。”
我毕恭毕敬地向掌柜行了一礼,以表感谢。他依旧是满脸欣赏地打量着我的一举一动,但眼神里又多了一份落寞。
“那你打算怎么回报我们镖局呢?”
“大恩大德,小的必铭记在心。如若掌柜欲取钱财,待小的赶往京城,定全力向家族索要。”
“真是完全没有吸引力啊,哈哈哈哈——”
我当然知道啦,但我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来回报了。
钱掌柜注视着我的眼睛,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我注意到他的眼里逐渐散发出炽热的光彩,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他沉重的身体里迸发而出。
“那这样吧,小子。”
钱掌柜走到我身旁,然后单膝下跪,和我对视。
窗外忽然吹起一阵清风,几片柳叶被衔进房中:
“事成之后,我要全镇北的人记住我钱氏镖局的名号,如何?”
我愣住了。
“小兄弟,如何啊?”
“谢……谢掌柜。”
我双手抱拳,大大地向他行了个礼。
他摸了摸我的头,和蔼地笑着。
第二天,我的病依旧没有好。
我坐在茅草堆上,默默喝下药汤。
闲来无事,傍晚的时候,我还是出门溜达了一圈。
我又来到了县衙门口,但今天不是来骚扰知县大人的。
我远远地看着一辆一辆匆匆离开县衙,装得满满当当的马车,叹了口气。
我吹了声口哨。
走在最后面的马儿应声而动,狂奔了起来。
大把大把的银币从车里滚进了运河中。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慢慢撤出了人群。
心里畅快了不少,我又朝镖局走去。
以往这个时间点,镖局都是开着的。
可今天,看不见一个人。镖局里黯淡无光。
是提前收工了吗?
我没多想,转身朝酒家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再搞到一匹马,就能往京城赶了啊。”
我躺在床上,独自碎碎念着。
钱掌柜他应该已经开始派人送镖了吧。
说不定那批货物里还有那小眼睛知县用来养小老婆的私房钱。
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那紧闭的镖局大门。
第二天一早,病好了不少。晨练的时候,我顺路再一次来到了镖局。
门依旧紧闭。
“小鬼,你是来找钱掌柜的?”
旁边的路人看见了想要敲门的我,问道。
“大叔,您知道钱掌柜去哪儿了吗?”
“他昨天一早就走了,送镖去了。”
我心里不禁一颤。
“钱掌柜多久没送过镖了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他穿上那身行头;”
“本来以为又是什么大阵仗,以往他们要送的不是大箱大箱的金银财宝,就是价值连城的瓷器或者什么传家宝;”
“结果这次你猜怎么着?这次既不是宝贝,也不是珠宝;”
“只是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