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

没什么好抱怨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到了这个世界，有了四十年的经验，有了特长，有了天赋，有了引以为傲的技能，甚至努力到了现在——

为什么还是这样……

真是蛮不讲理啊。

“余靳！”

栾姐的声音从雨中传来。

我抬起头，擦了擦脸。

“回去了，你身子本来就弱，淋不得雨。”

我点点头，费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把刀收回了刀鞘，跟着栾姐走回了营帐。

“我跟盛炼说了，要把你调回我这边来，将军也同意了。”

回到营帐，换了衣服，我和栾姐坐在炉子旁取暖。

“可是……”

“军队不差你这一个人，到后方，你也是做贡献，你本来就是学药的嘛……所以没事的。”

“栾姐……”

“我在，怎么了？”

“你说……我还有什么能守护的吗？”

“……”

栾姐温柔地注视着我，没有了往日的严厉。

她的神情越来越像那个人，让我不敢抬头看她。

“将军？”

她忽然惊呼了一声，我抬起了头。

禁将军正站在营帐门口，闪着光的铠甲上滴落下几滴雨水。

“营帐里没人啊……”

“大家都在其他地方忙，将军请见谅。”

“正好。你，出去吧。”

将军扭头对身后的侍卫说道。

侍卫拱手作揖，然后退了出去。

“将军，请问您有何贵干？”

栾姐问道。

“打了场胜仗，休憩一会儿，放松放松，有了空闲，就想来看看我们的大英雄现在怎么样了。”

“您见笑了……”

“算了，没什么好恭维的，秦总旗啊，他毕竟是我们军队年纪最小的士兵，俺来关心一下，您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不敢。”

“那作为他叔叔，俺来关心一下自己的侄儿，秦大夫，您不会不同意吧？”

“这……这哪儿敢……”

栾姐似乎有点惊讶，但转而又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低头说道。

“哈哈哈哈，也不算是吧，仲煌是俺出生入死的兄弟，还当过我顶头上司呢，俺们俩早就是拜把子的关系了，所以我叫你一声侄儿，你认我当叔，余靳，不过分吧？”

将军或许早就注意到了我低沉的氛围，故意丢掉了往日的威严，像是邻家农户一样亲切地开着玩笑。

“谢将军……”

尽管不想说话，但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我还是勉强挤出了几个字回应他。

“余靳，你和镇北的情况，你师傅和俺都了解过了……”

见我依旧这样，将军也不生气，温和地安慰我道：

“俺是个糙人，但俺了解余仲煌，他命大，不可能死了，你得相信自己的爹，他本事比你想的大多了。”

话到这儿，他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或许他也明白，那样的灾难里，就算是本事再高的人，他也是个凡人，总归是九死一生。

“余靳，你可是那个余仲煌的儿子，俺不相信你就打算一直这样！”

“余靳，俺是鳞甲的将军……俺也帮不了你，你得靠你自己了……”

他的语气稍微加重了些，但眼神依旧温柔。他没再多说什么，他应该是知道曾经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如今的立场，他已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后，他和栾姐对了个眼神，离开了营帐。

“谢将军……”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营帐只剩下了我和栾姐。

她把我拥入了怀中，轻轻抚摸着我的头。

诗蕊曾经是不是也做过这样的事……

“余靳啊……世界还很大，不止有明华这一个地方，肯定还有人在别的地方等着你……那个未来也是你要守护的，不是吗？”

“……”

她的怀里无比的温暖，温暖到让我暂时脱离了这个世界，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参加了一场婚礼，是我自己的婚礼。

我站在余家的院子里，放眼望去，都是自己熟悉的人：

仲煌和诗蕊坐在正中间的交椅上，两个人看起来比我都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