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堂,看到神情冷漠的华美妇人还有些意外,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齐覆疆的继室夫人了,总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在晏徽明转述的他父亲的描述里,徐萋珠是个坚毅果敢的女子,不幸,也幸,和齐覆疆相识相恋、鹣鲽情深,可是他第一次见她,这个和丈夫恩爱多年的贵妇,知道丈夫曾经有过妻子,没有伤心,没有痛恨,平淡到没有任何反应,
徐萋珠陡然和他视线相触,齐元看她的眼里似乎有什么酝酿多年,似乎又只有一片冷意。
公案后,大理寺卿杜断轻咳一声:“来人呐,给齐郎君看座!”
未行国婚,他们不能以君后之礼以待,但是也定不能让未来君后跪听、站听。
衙役立刻搬来一把官帽椅置于公堂之上,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具是眼神示礼。
齐元撩起袍子大大方方坐下,堂外百姓纷纷好奇:怎么这官老爷还给一个白身赐座?
杜断一击惊堂木,堂事吏站在下方,道:“原告齐元,玉京合县人,年一十九,于三月二十五状告骠骑大将军齐府夫人徐萋珠纵容亲子伪造偷窃案、谋杀。被告徐萋,玉京人士,年三十七,三品诰命夫人,被告齐希,玉京人士,年一十八;证人张二牛,玉京府张家村人士,年三十……………”
言罢,两名衙役押着齐希步步前来,只见齐希身着一身囚衣,披头散发,面色惨白,眼神涣散,衙刚役放下他就软绵绵跪倒在地上。
徐其费大声囔囔:“未审先刑,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倒是把安怀远当初的话拿出来用了。
杜断神色不善:“齐希受刑因是其他罪刑,永平侯随意污蔑本官,还扰乱公堂,来人呐。”
第二回了还未长教训,衙役上前将他拉到一边堵了嘴,徐其费肥胖的身子挣扎间不停乱颤,呜呜呜地叫唤着。
“永平侯怎么连礼仪都不曾学过吗?”小晏徽明嘀咕。
他此刻正和王瑾一左一右站在晏徽明身侧,正在大堂东侧的堂事房内,此处摆放着一张书案,原来是堂上审理之时,书吏在此记录,现在书吏战战兢兢的,如坐针毡,做惯的差事倒像第一次做般生涩。
晏辄因另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神情淡漠,从窗框望着外边的情形。
王瑾心道:未来君后与你堂堂正正辩于公堂,齐将军若是因此生出异心,那也师出无名,站不住脚呐。
“齐希,你可认罪?”
外头,杜断说完,发问。
齐希面色灰白神情癫狂,只顾着自言自语,杜断心知肚明,这是在牢里受了刑,被不断逼问,神志不清了。
刑部尚书摇头,这齐将军战场上,刀枪入骨都不曾哼一声,这生出来的嫡哥儿娇滴滴的,仅仅是皮肉伤就经受不住,要知道插手科举至少也是八十杖刑,还未判呢,不过他也知道,齐希如此,盖因被逼着不断回忆前世之事,两世记忆参杂在一起,分不清前世今生,才会如此。
“画押。”
衙役拿了录供上前。
“等等。”
徐萋珠此刻脸上终有了表情,疼惜不已的看着齐希:“大人,玉京百姓皆知,镇国公府长媳唯我徐萋珠一人,且将军府十多年未有妾室通房,无缘无故一个小哥儿找上门来,手持齐家家传玉佩,我自然以为是他不知从何偷来这玉佩,要行坑蒙拐骗之事。”
杜断听罢,确有几分道理,从来没听过齐将军还有过一任妻子啊。
“那依你所言,你不知齐将军有过妻室,不知齐元乃将军亲子?”
徐萋珠定定道:“是!”
“来人,签字画押。”
徐萋珠挽起右手的衣袖,提笔签字,又盖了红红的手印。
齐元瞧着她姿态从容,心里也生出几分疑惑,齐覆疆当真是个花心薄情的男人,一下伤了两个女人,可是徐萋珠这样的女人对丈夫有过妻儿真的毫无察觉吗?
杜断接着问:“即使你不知前因,误会齐元是骗子,那也应当押到玉京府衙,由官府审理,为何动用私刑,命家奴追杀齐元?!”
徐萋珠坦然道:“本是捆了要送到府衙,结果跑了,才不得不让人捉回来,非是要谋杀他。”
“你所言,句句属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