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专门换了一个医院看病还遇见认识的人这种事，泽孟云十分的尴尬，因为给她问诊的医生是她规培伙伴的老婆，聚会的时候见过几面，只是一直不知道名字。

所以整个过程泽孟云会有一些天然的抗拒，在某些口述的问题上，回答得很含糊。

好在主观的答题测试过程泽孟云还算配合，客观的部分检查也不会因为她有所保留就存在很大的偏倚，所以最后的结果的真实性便有所保障。

可是最后，泽孟云和陈杨越看着排除了精神疾病，只是轻度焦虑的诊断结果，并不是那么的... ...开心。

两人牵着手慢慢地朝家里走，不说安慰对方的话，不谈论这个检查结果给予那件事的提示。

泽孟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是因为事情的主要因果讲完了以后，剩下的话都是表明自己是真的喜欢陈杨越决心，和因为给陈杨越无中生有的罪名的道歉。能改变心情，但改变不了事情已经发生的局面，也改变不了自己在想跟陈杨越进一步关系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不适感。

而陈杨越，他还不确定自己梦到的是不是和泽孟云讲的那段令人糟心的过往的同一个版本的不同角度。

他也不敢确定，因为那样的话，自己和梦里的陈杨越，总会有一个是虚构的。两个人性格大相径庭，所以才会在一模一样的事情的重要节点上做出不太一样的选择，和泽孟云的关系走向两条完全不同的路。

陈杨越自己的记忆里，泽孟云也不是没有拒绝过自己，只是她当时解释了，自己也相对平淡地接受了，没有做梦里的陈杨越所做的一系列在泽孟云雷点上蹦跶的事，没有一边说着等她开窍，一边找一个女朋友来安慰自己躁动的感情，所以即便那几年没有和泽孟云确定关系，也是一直陪伴着对方，哪怕是作为一个有着别样心思的朋友，陈杨越甘之如饴。

两条线的关键就是泽孟云和自己的态度，这便是陈杨越不再往深处想的原因。哪怕是由于泽孟云聊天时候所提供的一系列情节，陈杨越才会偏巧在那天晚上进入到那个梦境，但整个事件的叙述都是自己的角度，那些被补足因果关系的情节，又是谁，怎样提供的线索？

陈杨越能感受到握着的泽孟云的手实实在在的温度，不想再去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扰乱两个人的感情。

“小云，我们不去追究这件事了，好吗？”

泽孟云有些为难，倒不是因为有非得把事情弄清楚讲明白不可的性格，而是不能给陈杨越一个确定的未来，不能有更深入的感情和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她觉得不公平，不自在，不道德。

陈杨越见泽孟云十分犹豫，大概也是知道她是想更完全地接受自己，对得起这份感情，于是宽慰道：“我知道你爱我，就可以了，小云。不用那么多，现在这样足够了。我知道你不是不想跟我有未来，是那个事情控制着你不能和我有更进一步的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泽孟云没有接话，默默地把口罩提了提。道理她都懂的，只是要接受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陈杨越继续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想要爱你，占有你，保护你，想让你快快乐乐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不只是在一起饮食起居，想要在你委屈的时候第一个被你想到，做你的靠山，想在你难受的时候是能够开导你、治愈你，是你疲惫的时候的能休息充电的地方，是你做一些困难的事情的时候的动力的一部分。其实我就是想你需要我，小云，不是要你机械地告诉我‘我爱你’。”

“你跟我讲困扰你的事情的时候，我其实没有很在意内容是什么，当时很开心你能跟我分享，让我能够参与你的感受。我知道你是很独立、很坚强的人，这么多年也习惯了自己解决身边的问题，而且你一直做得很好。”陈杨越把泽孟云的手揣进兜里，假装不在意她已经泪流满面，继续说，“可是我心疼。”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所以，你就这样简单地爱我一下就好了。行吗？”

泽孟云低着头没有说话，怕被看到眼泪，被听到有哭腔的声音，但也知道陈杨越在等自己的答案，便用力地一直点头。

陈杨越看着泽孟云，眼眶里有闪烁的水光，他想，如果我不小心离开了，一定请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