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心绪不宁,公孙默一早睡得并不踏实,第二天早早的就起来了,用完早膳没多久,刘备就派人前来请公孙默前往议厅。
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稍微琢磨了下,公孙默没有带伍复去,只是喊上了魏延随行。原因很简单,昨晚的接风宴刘备是出于客套接待三人,但今天是要磋商正事,入荆与否这等兹事体大的要事,伍复这种白身随从跟着去,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的。
跟着府邸执事走到了厅堂门口,门口的小校大声报号“荆州从事贾诩,账下督魏延到。”
进了厅堂,公孙默行了一礼,抬头看了一圈,刘备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左手下去三四个文武,除了一个简雍,竟然一个都不认识,昨天作陪的孙乾陈到通通缺席,显然今天这些心腹才是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物。
公孙默第一个能确定的,就是坐在刘备左手尊一位的肯定是关羽,那一缕长髯不是美髯公又是何人,除了脸色不像演义中所述的那般赤面红肤,反倒是有点古天乐那种小麦肤色,人高马大的他坐在椅子里都显得有些局促,一双凤眼盯得公孙默心里发毛。
“二位请坐,文和来访原委我已从公祐耳闻,详情不甚了了,今日所议论,便是诸位畅所欲言晓以利害。”
好个刘备,当真厉害,双方这郑重其事的联盟,到了刘备嘴里就变成了只是从孙乾那有所“耳闻”,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就是表示我对结盟一事并不上心,留下了极大的回旋余地。
你要真当这事可有可无,今天就不会呼啦啦扯出一票人了,公孙默暗自觉得好笑。
“在下对于结盟一事有所见地,张绣宛城人马不过万余,据我所知,荆州长公子刘琦虽有嫡长之实,但世子之位次子刘琮呼声更高,眼下刘琦所掌兵马,不过数千寥寥。刘表在荆州耕耘多年,荆襄虽然民不习武,但带甲之士亦有十余万,不可小觑,我等三方合力,不过堪堪两万余人,敢问阁下,我得离豫入荆,怕不是为旁人做嫁衣。”
“这是备结拜手足关云长,文和见谅。”刘备赶紧跟进致歉。
历史上的关二爷虽然忠肝义胆为人称道,但是其心高气傲也是有目共睹,和三弟燕人张翼德的亲士族而远小人有所不同,出生贫寒的武圣的交友原则是“羽善待卒伍而骄於士大夫”,向来对养尊处优的士族们不屑一顾,而关羽的这个对士大夫的有色眼镜,最终也让他在荆州和糜芳傅士仁等同僚格格不入,最终迎来了败走麦城的英雄末路。
而关羽对公孙默这不屑一顾态度,也证明了这个评价所言不虚,开口甚至都不自报家门,言语中全是对联手一事的不屑一顾。大哥刘备恐怕也觉得二弟有失体统,才会告诉公孙默关羽的名讳。
要不是打算辅佐刘备一统,公孙默是真差点忍不住要发作。
“关将军此言,只是一说尔,蔡瑁蒯氏不过外强中干。荆襄带甲控弦之士所谓十万,水分极大。荆南桂阳、零陵、武陵、长沙四郡并非蔡蒯禁脔,只不过遥尊刘氏为宗主,一旦襄阳出现鱼龙之变,四郡多半只会作壁上观,如此一去,刘琮党羽不过江夏南郡两郡而已。”
公孙默一番侃侃而谈,眼看关羽默不作声,又继续自说自话。
“至于江夏郡,更是不足为虑,蔡氏交好的黄祖提领江夏,与江东孙氏连年战事分身乏术,纵然襄阳有变,江夏外兵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等水分一滤,蔡氏兵马与我等端的是等量齐观,何来强弱悬殊之理?还望将军赐教。”
这一番江河直下的辩驳,公孙默也不禁自鸣得意,简直和当年赤壁之战前周瑜对曹操大军的剖析如出一辙。
关羽本非智将,对公孙默的发难也是一时心血,说辞上没什么后手,眼看对方有理有据,一时无言的关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便坐了下去。
“先生急智巧言,在下钦佩,然糜竺有一事不明,还望不吝赐教。”
“言重,但说无妨。”
不同于关羽的咄咄逼人,作为刘备的金主爸爸,糜竺的一番言语倒是得体的很,但是公孙默也知道,糜竺作为世代经商的新秀人物,和吕不韦一样都是商而优则仕,都说无奸不商,这么个政商两开花的大佬,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文和先生当知,我主自陶谦死后入主徐州,在此地素得民心,虽然遭吕布忘恩负义篡地,但根基犹在,若依阁下所言东出,徐州一方岂不拱手相让,若是荆州无以立足,我等不是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果然老辣,直接切中要害。糜竺这话其实是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