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前一天由于是连夜出发，白天赶了一昼的路，公孙默一直睡到第二天东方鱼肚白，连头带尾接近五个时辰，对于刘备麾下而言，像孙乾这样连轴转熬通宵，一天睡不了几个时辰的情况真是司空见惯，能这样旁若无事的睡个饱觉，那是绝无仅有的奢侈，早上一觉醒来，公孙默感觉孙乾的气色都红润了不少。

早上一顿战饭下肚，公孙默也感觉元气满满，收拾一番后便开拔下山了，临走前公孙默看了一眼山头，不少被丢弃的食具等垃圾零零星星点缀在山里，让他想起小学时春游时满山遍野的垃圾。

经过了昨天陷阵营风波后，今天一天倒是顺风顺水，可能是昨晚休息好了，今天的军民混编行军里程居然达到了接近四十里，晚上已经到达了颖水边上的汝阴。

这个汝阴在西汉开国时，正是刘邦的车夫夏侯婴的封地。东汉年间汝阴作为豫州母亲河颖水的水系重镇，原本是人口稠密繁庶重镇，但是自打黄巾之乱起，汝南郡早已是兵荒马乱，百姓纷纷外逃，董卓之乱时，汝阴一带又惨遭袁术的横征暴敛，汝南早已凋敝如同废城一般，城令官吏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入城时整座城池除了些许衣衫褴褛的流民打量了他们一眼，简直如同鬼蜮一般。

刘备将百姓悉数安排在城中无人居住的荒屋中过夜，为了防止半夜有流民强盗打劫，刘备将人马分为四部驻屯在四门之外，公孙默原本被刘备特地关照，安排在了城中的一座上房，公孙默主动请求住到南门外，和刘备等人一道露宿野帐。

晚汤之后，公孙默一个人坐在小帐中，翻着穿越来随身携带的那本《三国志》，对相关人物的典故经历抓紧熟悉，对于公孙默而言，这无疑相当于是他穿越的通关攻略，不背的滚瓜烂熟可不行。

“文和先生在么？”

听到刘备声音，公孙默赶紧把《三国志》藏到桌下，别过会儿刘备看到里面的《先主传》就是自己的自传，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在，刘使君请进。”

“文和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委屈你和我们一道风餐露宿。”

“哪里的话，诩出生西凉，边陲之地民风粗粝，马奶子干牛肉都能当得一餐，荒岭野窟也能将就一宿，今日食宿，已经体面的很了。”

“文和此言深得吾心，说起来，我生于幽燕，也是东北边疆之地，打小也是放养大的。”

“刘使君说笑了。”

“明日行程，文和有何见教？”

“明日若万事顺遂，中午应当能到达固始，若无意外，后日就能入荆了。”

公孙默知道刘备这话绝对不会是东拉西扯，肯定是意有所指，一时参不透对方的用意，因此只能先说个囫囵话应对。

“文和所言不错，若要北上颍川，固始便是转道枢纽。”

公孙默终于明白刘备的言外之意了。

“如此说来，明日便要和长文分道扬镳了？”

“正是。”

“既然如此，请恕在下直言。”

“但说无妨。”

“长文大才，为清流名门，此去颍川，在下斗胆一问，长文此行领命北上，刘使君以为他何时会南归会合？”

“文和先生，你我都心如明镜，不必说话如此扭捏，长文此去非但不会南归，若吾等立足荆州，他日长文必会反目各为其主。”

“这。。。。”

原本公孙默是想起昨天糜竺对陈群的絮叨，只是想旁敲侧击提醒下刘备，没想到对方说的如此露骨。

“文和，长文与子仲宪和不合已久，我岂能不知？实不相瞒，与陈群龃龉最大的正是我二弟云长，云长出生落魄，对长文这等儒门之后最是不屑，若留他在账下谋事，只怕不能长久，在此分道，才是上策。”

“刘使君便不怕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我当然知道杀了他才是上策，但是大争之世，各方领主各有入世之道，倚王道者有之，倚霸道者有之，倚仁道者却甚少，暴秦以强力一扫六合，开创一统，然苛政横征民心尽丧，仅二世而亡。霸王项羽以兵威征伐，高祖皇帝数度兵败濒死，最终却后来居上，此乃民心向背。今日长文纵然不能为我恪职，我又何能痛下杀手。”

“诩谨受教。”

果然不出两人估算，第二天堪堪日上三竿午后，大队人马就已抵达固始，陈群也早已带着两千颍川流民整装准备出列。

“长文，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我便在此分别吧。此行北上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