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默此言，确实是一针见血切中要害，虽然蔡瑁死于非命，但并不代表荆州门阀灰飞烟灭，张允蒯氏等人在荆州耕耘多年，不可谓不盘根错节，更兼据有襄阳樊城，想以区区一个章陵以蛇吞象，实在是痴人说梦，只要在荆州韬光养晦徐徐图之。但是既然和刘琮党彻底撕破脸皮，如何在外交层面上做到斗而不破，无疑是让大家左右为难的一个问题。

“我意，与襄阳之间的往来，以静制动。”

“刘使君何意？”

“反正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不妨顺便给对方端上桌，至于人家吃不吃，悉听尊便。”

公孙默一愣，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刘备的意思。蔡瑁之死和章陵易主，自己就是说破大天也没法脱清干系，干脆对这事一笔带过，看对方如何发作。

“我已安排孙乾草拟两封文书，分别发给刘表刘琦，一表一里，看这父子两如何处置。”

按照刘备的想法，刘表这个州牧虽然有名无实，但和荆州门阀也并非齐心，章陵之事若刘表暧昧不清，襄阳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所动作。至于给刘琦通风报喜，言外之意一是报喜，毕竟刘表张绣马氏兄弟名义上算是刘琦长公子一系，二则是希望刘琦居中调停斡旋，在襄阳方面稳住阵脚，尽量避免提前兵戎相见，毕竟刘琦手上也有数千私兵，谅张允之流也不敢轻举妄动。

“希望襄阳宵小不要跳脚才好。”刘备的思路也算不上高明，但从外交层面去看，也只能这么摸石头过河的斡旋了。

“文和也不必忧心，我当然不会把宝全部压在襄阳，指望对方按兵不动，城防军备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不会托大。”

“刘使君有此绸缪之思，夫复何言。”

“文和这会儿得空么？”

“偷得浮生半日闲，怎么？”

“方便的话不妨和我走一遭，有点小事参酌一番。”

“刘使君打的什子哑谜？”

“去了便知。”

出帐时，刘备和关羽打了声招呼，吩咐他要有人来找自己招呼一下，二爷点了点头，对公孙默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营地正门还是挤的水泄不通，两人选择从侧门出营，走着走着，营地人声鼎沸的喧嚣声也渐行渐远平息了很多，拐了一个路口后，面前赫然出现一座森严肃穆的院落。

院落的门头牌匾已经被拿掉，但是从正门两侧的石狮子和大鼓，不难猜出这就是章陵的衙门。

刘备带我到这来干啥？难不成他要给我来个啥三堂会审？

“刘使君，这是？”

“昨日入城后，章陵衙门的衙役便逃之夭夭，昨日军士路过此地，发现里面还关押着两百多名囚犯，要不是发现的及时，只怕要活活饿死。”

公孙默一听就无语了，蔡瑁在章陵和斯大林一样搞大清洗呢？总共万把号居民的规模，逮了两百多名犯人，你这治安真是堪比哥谭。

“刘使君打算如何处置？”公孙默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物尽其才，人尽其用，当中只怕不少都是蒙受不白之冤的错案，更遑论有不少有用之才，若能为我所用，未尝不可。”

公孙默这才是看明白了，刘备这是来监狱淘金来了。

后世网络上曾有一个脍炙人口的段子，“监狱里都是人才，说话超好听。”其实这话摆到古代的囚犯身上不无道理、不同于现代人对囚犯的刻板印象，古代囚犯并不是清一色的穷凶极恶之辈，相反很大一部分都是拥有一技之长的匠人游侠，当年秦末时面对陈胜吴广的揭竿而起，秦国大将章邯力排众议的启用了监狱囚犯组成了“刑徒军”，就是靠着这只七拼八凑的杂牌军，居然连战连捷的全歼陈胜义军，为油尽灯枯的秦国又续命了几年。

此战刘备损失近千人，如果囚犯中能有身强力壮者能够补充兵源，也算不无所获了。

不过才一天没人打理，衙门院落里已经有不少枯黄落叶，更显萧瑟，地牢入口位于最里面的角落，两个卫兵看到刘备前来“唰”的一下行了个军礼。

进得地牢后，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就像是发霉的衣柜味道，不同于电视剧中的地牢栅栏都是木质的，这里的大佬囚笼都是精铁所制。

“主上。”简雍和张飞看到刘备前来，主动打了个招呼，简雍冲着公孙默点了个头就算致意了。

“怎么样了？”

“啧啧，这蔡瑁真行，牢里两百五十七人，一大半都是被蔡瑁盘剥夺产的商户或者百姓，被莫须有的罪名栽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