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珊珊正躲在地下车库的卫生间里。她当然不能让公司里的其他人——哪怕是自己的司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何况自己早上走得匆忙，连妆都只在车上画了一半，先是遇到了车祸，又在傅艺伟那里受尽了羞辱。

三年前，从她意外地当上公司最重要的部门——对外咨询事业部——的负责人时，风言风语就从来没有停过。这个部门负责的是所有的海外业务，而在当时，整个部门最核心的团队全部被流光集团挖走，对她来说，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而就在她晋升的第二天，流光集团又主动把一部分业务让给了星合集团，这更让李忠石和顾珊珊始料未及。

在接到顾珊珊的求援之后，李忠石果断召开了高层会议，在会上直接抽调了各个部门的精兵强将去补充对外咨询事业部的人手，并且全部听从顾珊珊的调遣。这一变化让各部门十分意外，他们试图搞非暴力不合作，要么派去的都是些不怎么听话的老油条，要么则是根本不理会李忠石的安排。顾珊珊发现，这些人非但不听自己的指挥，反而还各种阻挠正常业务的开展。她只好再次向李忠石求救。

于是，在当天下午的又一场紧急会议上，星合集团各部门的领导看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董事长的身边居然站着一位年轻的业务经理。而在会议上，李忠石只用一句话，就否定了各部门想要继续搞对抗的可能：

“顾珊珊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凡是不听的，立刻从公司滚蛋！”

有了李忠石做靠山，顾珊珊之后的工作平步青云，她的管理模式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偏激。她可以随意给各小组安排工作，凡是没有及时完成的立刻裁撤；对所有人按加班时长进行人事调整，通过低绩效的方式逼走部分在她看来“没有奉献精神”的员工；至于开会时骂骂人、隔三差五开个批斗会羞辱一下成绩不佳的员工更是家常便饭。对于这些，李忠石并非完全不知道，但是顾珊珊领导下的事业部业绩确实有了不小的起色，对他这个董事长而言，他只看结果，并不关心过程。

顾珊珊当然也有压力。这种管理方法效果看似不错，但是她背负了不知道多少骂名。在职的员工骂她，说她是“人面兽心”、“剥削一族”；离职的员工对她也没有什么好感，各种社交媒体和平台上充斥着对她的批评和谩骂；公司里的其他中高层管理者更是看不上这位一飞冲天的领导，在他们看来，流光集团没把她挖走，反而证明这个小卡拉米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顾珊珊开始害怕。在这个公司，她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李忠石，如果丢掉了李忠石，对自己来说无异于末日降临。所以她更是竭尽一切可能靠近李忠石，竭尽一切可能取得他的信任，竭尽一切可能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一个人。终于，在两年后的一个晚上，当两人在办公室里为了某项业务合同的细节商讨到深夜、终于取得共识之后，李忠石推倒了顾珊珊。

那一年，李忠石59岁，顾珊珊31岁。

顾珊珊从回忆中走了出来。她擦了擦眼泪，接听了李忠石的电话：

“喂？”

“你在哪里？”

“我在地下车库。”

“你上来。不，你等我去找你。”李忠石的语气似乎有些急促。

“不，还是我上来吧。”顾珊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她猜测，李忠石可能也对刚刚那一耳光感到了些许后悔，但她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是否又往她希望的相反方向发展了。

一见面，李忠石就立刻抱住了她。她挣脱了出来，对着李忠石说道：

“所以，你和傅艺伟谈了什么？”

李忠石有些无趣。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答应了他。”

顾珊珊心底里涌出一股悲愤之情：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三年了，我连个名分都不配有吗？”

她没想到，李忠石居然比她脾气还要大：

“名分？你要什么名分？我是答应过和你结婚，但是人家傅艺伟说的有错吗？你为什么非要紧着这一天两天的？我反悔了？食言了？你又是什么态度？丢我的人？”

顾珊珊没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李忠石这一连串反问，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李忠石似乎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重了，便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

“我和你的事情，等楠枫和……叫什么来着，就是傅艺伟家的女儿，她们俩的事情成了之后再说。”

顾珊珊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正要离开，李忠石突然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