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有李楠枫想象的那么糟糕，而是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千挑万选排除了两个错误选项，最后剩下的一个是错上加错的正确答案。李楠枫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前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看着在面前的李忠石，这个人心情倒是又愉悦又轻松，对站在他身后的儿子现在的处境没有丝毫共情。

同样没有丝毫共情的还有顾珊珊。当李忠石走出电梯，敲开副总裁办公室的门，把李楠枫带到顾珊珊面前，介绍说这个人即将成为顾珊珊的下级时，这个刚刚被李楠枫的未婚妻一家连续羞辱两次的女人瞬间瞪大了双眼。怎么，两次不过瘾，换个人要来第三次？顾珊珊立刻向李忠石表示了反对意见，虽然话没有说的太明目张胆，但是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国际咨询事业部这座小破庙，容不下李大公子这尊大佛。”

李忠石虽然对于此类工作无关的问题向来不太敏感，但是再反应迟钝的人也能嗅出空气中存在的不和谐因素。李忠石连忙打圆场，先是说李楠枫是为了积累工作经验，学以致用，绝无二心；又给顾珊珊吃下定心丸，说李楠枫有任何做的不对的地方，可以不走流程，直接上去找李忠石本人面谈，他一定秉公执法，大义灭亲。事已至此，顾珊珊也无计可施，只好坚持了最后一个观点：

“好吧，我同意楠枫加入我们事业部。但是我们现在人手紧张，连我在内都没有时间去带他，所有的事情只能让他自己摸索。但是，根据事业部的规定，如果一个月内谈不成一个项目，整个组全部遣散，我希望李楠枫也能遵守这一规定。”

末了，顾珊珊看了李忠石一眼，补充道：

“否则，就算是董事长来说情，我也不会网开一面的。”

李忠石听到这句话反而如释重负。在他看来，李楠枫不过是被傅艺伟家的丫头片子怂恿之后一时兴起，想来这里体会下真实生活罢了，如果他一个月内就卷铺盖滚蛋，反而还替自己省心了。于是李忠石立刻答应了下来：

“照章办事，绝不偏私。”

顾珊珊满意地点了点头，送走了李忠石，带着李楠枫坐电梯到了6楼。这里是国际咨询事业部的办公地点，原先在电梯里还能听到外面大办公室的喧嚷声，当顾珊珊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顾珊珊走到办公室中央，大声地宣布：

“耽误各位几分钟，我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我们事业部来了一位新的同事——”说着，她一把将李楠枫从身后拽了过来，差点扯烂他的西服袖口，“李楠枫，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的还有一些窃窃私语。在星合集团这栋大楼里，认识李楠枫的人是少数，但是这个名字大家多少都有听说过。就当大家还在纠结这个人究竟是董事长的儿子还是恰好重名时，顾珊珊直接公布了答案：

“李楠枫是董事长的独生子。董事长知道我们现在东南亚市场开发和客户关系维护出现了不小的问题，所以主动派出李楠枫来东南亚组担任负责人。我想强调的是，在星合集团，无论你是谁的儿子，有什么过硬的关系，我只看最终的结果，所以如果一个月内我看不到任何项目，即便是董事长的孩子，该滚蛋照样得滚蛋！”

空气瞬间又凝固了下来。李楠枫敏锐地觉察到，大家并非对这个规定有所疑虑，之所以所有人都被震惊，是顾珊珊这一如既往盛气凌人的态度。对董事长的孩子都这样，让大家在无声中形成了两点共识：第一，她确实做到了一视同仁；第二，她一定有着坚硬的后台。

顾珊珊没有让沉默持续太久，她随即宣布散会，然后带着李楠枫坐到了最角落的一个位置上，对他说：

“办公电脑你的前任离职时已经清理干净，你可以直接用，macbook在你出差之前直接去it领取；入职的全套办公用品稍后就会有人给你送上来；后面没事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只看结果。”

李楠枫点头称是，然后目送顾珊珊离开。他还没坐下，旁边一个有点胖胖的、戴着眼镜的男生就凑了上来：

“李总是吧？”

李楠枫第一次被人称呼为“总”，他在犹豫要不要点头答应，胖眼镜就把手伸了出来：

“我叫刘慕白，以后我就是您的部下了！”

李楠枫把手握了上去，说道：“幸会，我是李楠枫，多多指教。”

刘慕白没有让李楠枫把手抽出来，而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李楠枫，然后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

“你真的是李董事长的儿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