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优向林居使了个眼色,就起身离开,也走向了茶铺外面。林居也赶紧起身——黎优在哪里,他也想在哪里。
黎优来到骆老板的旁边,骆老板赶紧把手上的香烟掐灭,咧着嘴对黎优和林居说:“这女孩看起来是真不错呀!落落好久没有说过那么多的话啦!”
黎优想了想,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组织语言,决定帮陈小小问清楚一个重要的信息:“我看骆落落似乎……被……保护得比较好,是有什么特殊经历让你们觉得他不适合在真实生活中有自己的……呃……冒险吗?”
骆老板的脸马上垮了下来:“是啊,骆落落在3岁不到的时候就没了妈,他妈妈在临终前就一个愿望:保证落落能一生平平安安的。之后落落想要去游泳、和同学打球、参加运动会……但凡是有点危险的,或是要离开我视线范围的,都会让我想起他妈妈临终的那句话。”
“所以,他不被允许做危险的事情,也不被允许有社交?”
“不止这些,落落妈妈去世的时候,我的生意已经小有起色,就请了2位保姆照顾他,也专门请1位司机在他想要去哪儿的时候都跟着、陪着。就这样小心,也曾经出现过意外,参加中考时要考立定跳远,结果把左脚腕给崴了,一气之下我就给他停了学,只要身体健康,别的都不重要。”
黎优心想,这位小男孩如此特别,学历还不高,难怪看起来不太能被这个社会接纳。要说健康,就这满嘴的口臭、这蛀牙、这方墩儿一般的身材,看起来也不健康呀!可怜天下父母心,这骆老板算是完完全全被亡妻的一句话给绑死了。
骆老板又点燃了一支烟,黎优将手腕上的金钱子手串褪下来开始盘,仨人都沉默了,看着天空在发呆,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仿佛进入了禅定。
不知过了多久,黎优觉得腿麻了,低下头,发现骆老板已经开了第二包烟,依然一口接一口地抽着。
“骆老板,我们可能要进去看看了,在这之前,有什么担忧你可以跟我说说。”
“这是一件大好事,但好事来得太快,我有点不敢相信。要是这姑娘欺骗我的孩子可怎么办?其实我也知道,我这儿子被我养坏了,我近来才知道一个概念,叫“身心健康”,意思是身体和心理都要健康。但显然,他太宅了,看着不太正常的样子,你说,真的会有人喜欢他吗?”
“骆老板,你喜欢他吗?”脱口而出这个问题的是一直沉默站在黎优身边的林居,仿佛这是他潜藏在身体里很久很久的问题,经过了多年的发酵,这才终于有了机会从灵魂最深处发射而出。
“喜欢啊!我无论在外面工作多忙,只要回家看着他玩游戏,总是那么平静、那么单纯,我就觉得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地方是可以真正让我休息的。跟他在一起的我,真的很舒适。”
黎优等了等,林居似乎又进入了禅定,没有接话,她只能自己接了:“那就是咯,这样的优点多么难得,你该对落落有信心,也对这个世界有信心。落落妈,也在天上看着,保佑着他呢!”
听到这些贴心话,骆老板仿佛才真的安心了似的,抿着嘴笑了笑,将手中的烟头猛吸一口,在路边垃圾桶上摁熄,说:“走吧。”
在聊游戏的俩人比之前更亲密了,不但双膝抵着,连头都几乎黏在一起了,叽叽喳喳的欢乐得不行,完全没有留意到走进来的仨人。
骆老板也不在意自己的位置被侵占,坐在了陈小小原来坐的椅子上,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江诗丹顿,又看着自己的儿子,想要提醒他时间到了,又舍不得打破孩子的享乐,一脸宠溺的样子。
“你看,你这样操作的话,是不是比刚刚要来得丝滑?”
“哈哈哈,丝滑!是啊是啊!好神奇啊!”
“那可不!然后这个接这个,就可以有这样绚烂的效果!”
……
一时间,天福香茶铺里只回荡着俩人嘻嘻哈哈的交流声,和游戏里并不太大的特效声。时光的流逝仿佛再一次静谧了,黎优一时沉溺于心中的喜悦、美满,都忘记了要控制全场。
等她回过神,已经将近九点半,林居还有十点的门禁,是时候收尾了。于是,她将手中的金钱子往手腕一收,用手指骨节敲了敲桌面,让众人从对安宁的沉浸中醒悟过来。
陈小小仿佛如梦初醒,茫然地回头看向众人。黎优猝不及防地心下一惊:她看到的,是一张充满着潮红的脸,仿佛刚刚进行了深度的身心交融运动似的。
黎优想,她所做的,也许超出了她的算计许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