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释怀也正常。”张居正说着从冯保手上接过那三块碎玉,仔仔细细查看一番后,他对小皇帝说道:
“陛下,玉石易碎是乃常事,可以寻能工巧匠补回原样。”万历却是摇了摇头,面作哀伤道:“便是补回去,也不是原本那块了。”张居正察觉到了小皇帝的小心思,他试探性地问道:“那要不,重新再做一把”谁知这一问,原本还颓丧着的万历突然亮起了双眼,连连点头道:“张先生所言有理,那便再做一把,为了防它再碎掉,我想打一把全金……”万历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他发现,原本还是微笑着的张先生,已经变了脸色。万历其实很奇怪,以往总是温柔的张先生,为什么越发阴晴不定了明明上一刻还是笑着的,转眼就变得严肃不已。他情愿张居正一直挂着严厉的脸,也不想对方在温柔微笑间骤然冷漠严肃起来,这让他感到紧张,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张先生。“金器奢靡,陛下身为天子应当以节俭为表率,依臣之见,要不就打一把木的吧,木的摔不碎。”张居正的这个提议,万历很不爱听,他才不喜欢木头,他就喜欢金的,玉的,越奢靡越好,毕竟他可是皇帝!全天下都是他的,他奢靡点怎么了!万历的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却不敢这样说,他要是敢说出来,肯定会被冯保告状到李太后那里。然后又是一阵罚跪,一阵“儿啊,你怎么能不听张先生教诲啊”的训斥。最终,万历只能强扯嘴角,应下了张先生的‘好建议’。而张先生更是十分体贴,体贴到表示:他会亲自去找能工巧匠,用木头给小皇帝雕出一把一模一样的如意来。万历心里嫌弃极了,面上只好婉拒道:“张先生,不用那么麻烦了。”张居正许是怕小皇帝被奢靡昏了眼,再偷偷去打一把全金的如意来,于是他直接道:“不麻烦,为君分忧,是乃臣子本分。”万历又道:“可……这上头雕刻的山水画,是先帝专门找名画师画的,那画师已经驾鹤西去,没有图纸……”张居正说道:“不妨事,臣已经将玉如意上头的山水画,以及一整个如意的形状,全都给记下来了,回头臣亲自将其给画下来,再亲自去寻能工巧匠雕制。”“这……这就记下来了”朱翊钧震惊,毕竟张居正只看了那么一两眼而已。“嗯,臣记性好。”张居正点头间,严肃的脸上再次流露出了笑意,道:“况且这副山水画,画的是臣老家江陵的长江,也就是李白‘千里江陵一日还’的长江。”……小万历其实很嫌弃张先生的这份礼物,但嫌弃也没用了,因为他压根就没收到。在那之后不久,张居正的父亲死了,‘夺情’一事彻底爆发。本就日理万机的张居正被满朝文官给骂得狗血淋头,他似乎早已经将这件微末小事给抛之脑后了。没有收到礼物,小万历也不难受,毕竟他本来也不喜欢木头。……待朱翊钧醒过神来时,张重辉已经跪到了离他好几步远的地方,似乎方才并没有安慰过他,也并没有帮他擦过眼泪。那股令他感到短暂心安的香味,更是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朱翊钧扶着龙椅边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张重辉,一边走,一边问:“你到底是不是张居正”张重辉低着头,回道:“回陛下,臣说过很多次了,臣不是张居正,他早就已经死了。”“是吗”朱翊钧走到了张重辉跟前,他看着虽跪在地上,却仍旧笔直的背板,冷声道:“朕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就是张居正,我可以饶你一命。”张重辉犹豫了片刻,一番思索后,他还是咬牙道:“陛下,臣不敢欺君,臣不是他。”“你是。”“臣不是。”“这样嘛。”朱翊钧终于不再执着了,即便他心中已经笃定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张居正,但他也不再执着了。他半蹲下来,按着张重辉的肩膀,看着对方胸口的仙鹤补子,淡淡说道:“好,你不是张居正。”“你是张重辉。”“重辉,你犯了大罪,只有朕能够保你一命。”“你愿意真心真意的,帮朕做最后一件事吗”张重辉知道,皇帝是想让他主动站出来,自爆太子多年以来的诸多罪状,以为达到废太子的目的。“陛下。”张重辉豁出去一般,紧闭双眼,赌道:“请恕臣无能,臣做不到。太子,不能废。”“做不到”朱翊钧意料之中地笑了笑:“好,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你就别怪朕心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