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明白,什么“小集团”?这不过是保密局内部派系倾轧的结果而已。他自忖和乔家才完全是工作方面的接触,没什么个人私往,所以心里倒颇为坦然。
王蒲臣到任后还特地找徐金戈谈过一次话,他对徐金戈前一段的工作例行公事地提出表扬,然后话锋一转,指出今后的工作应该把重点放在侦破秘密电台上,在此之前,由于乔站长的无能,北平的地下活动非常猖獗,华北地区的每次重大军事行动都会出现泄密现象,这说明的情报人员已经渗透到国民的中枢机构内,这种情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不然就会亡党亡国云云。
王蒲臣推心置腹地说“小徐呀,你不要把我当成上司,我比你痴长几岁,论起来我应该是大哥,你是小弟,以后咱们在机关里用官称,私下说话就以兄弟相称了。”
徐金戈回答“长官,那可不行,卑职不敢坏了规矩,长官永远是长官,下属永远是下属。”
王蒲臣亲切地拍拍徐金戈的肩膀道“老弟,此言差矣,蒋总裁在公文手谕上从来不称官职,总是以兄弟相称,比如昨天给我的手谕上就称我为‘蒲臣弟’。当然,你说得也不算错,官场是有官场的规矩,但当长官的人对下属也免不了有亲有疏。常言道,秦桧还有两三个朋友呢,更何况你我?当长官的也需要有人帮衬,不然就成了孤家寡人。我王蒲臣初来乍到,今后的工作还要指望北平站的弟兄们捧场,没有你们这些弟兄,我什么事也干不成,所以说,我们不应该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还应该是兄弟的关系,世界上还有什么关系比‘兄弟’之间的关系更亲近呢?”
“是!卑职将谨记长官的教诲。”
“小徐呀,我上任后仔细翻阅过你的档案,发现你是个干才,参加过军统局的历次重大行动,可以说是出生入死,屡建奇功,这样的人才我不用还会用谁呢?好好干吧,只要我当一天北平站的站长,就不会亏待你。”
“谢长官栽培!”
王蒲臣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突然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小徐呀,你对怎么看?”
徐金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迟疑了片刻才回答“是我们的敌人……”
“为什么?”
“因为……我们和信奉的理论不同,我们认为,只有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才能救中国,而认为,只有马克思主义才能救中国……”
王蒲臣笑了“老弟呀,这恐怕只是一种表象,既然都为了救中国,那么实行什么主义都是可以心平气和地商量的,何必要打得你死我活?要我看,这都是官样文章,根本说服不了人。”
“那长官的看法是……”
王蒲臣严肃起来“我的结论很简单,我们在和对手争夺天下,也就是在争夺执政的权力。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我们这些人就可以享受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这块土地的一切资源就可以由我们任意支配,自古以来中国人就信奉这条准则,胜者王侯败者寇。历史的解释权永远在胜利者手里,政治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完全没有必要把它复杂化,至于用什么主义来救中国,这些冠冕堂皇的口号是讲给愚民听的。”
“长官,如果夺得天下,我们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王蒲臣一字一句地说“死——无——葬——身——之——地……”
徐金戈不由打了个冷战“八年抗战,我们和日本人在战场上结下血海深仇,可战争一旦结束,我们还不是以宽大仁义之心对待他们?而现在,我们的对手毕竟是中国人啊。”
王蒲臣冷笑道“那不是对日本人吗?这叫内外有别,光复那年,我们对沦陷区的政策是这样的,日本军人和侨民,除了少数罪大恶极者,全部遣返回国,不予追究责任。而对投靠日伪政权的中国人则一律以汉奸罪论处,大部分被判了死刑,为什么会这样?按常理判断,有了侵略者才有汉奸,前者是因,后者为果,无论如何,侵略者的罪行要大于汉奸的罪行,可我们为什么只对日本人有宽恕之心,而对当汉奸的中国人却严加惩处?我看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和的关系也是这样,自民国十六年以来,我们对采取的是赶尽杀绝的政策,反过来他们也是如此对付我们,双方谁也不会手软,这个仇算是结大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我们可以宽恕日本人,但决不会宽恕。”
徐金戈搔了搔头皮道“长官,我从小练武,读的书少,也没进过洋学堂,在八年抗战中,我的工作主要是在沦陷区从事情报收集和抗日锄奸活动,没有和打过交道,您刚才提的这些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为什么会这样?请长官明示。”
王蒲臣望着窗外隐隐约约的西山,目光迷离,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