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高悬,小城寂寥。
牙差大黄牙剔着牙,迈着微醺的脚步,从太白县牙门后门里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
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大黄牙回过头鄙夷地看了一眼依然在牙门里杯盏交碰的那帮兵痞子们。
“呸,什么玩意!剿匪庆功这种大场面居然只喝这种廉价的劣质酒水,谢恩啊谢恩,你真是枉称这太白县的土皇帝啊!”
他摸了摸怀里的一册卷宗,确认已经贴身藏好之后,方才露出了无比向往的笑容,“老子今晚就求大富贵去咯,再也不齿与你们这帮上不得台面的货为伍,嘿嘿!”
大黄牙说完认准西边的一个方向,借着夜色的掩映快速遁去。
......
当年中州荆皇朝北伐之后,青州青木皇室式微,各诸侯拥兵自重,导致大部分的国土匪祸四起、民不聊生。
太白县由于背靠苍茫大山赤山,是天然土匪窝旁的一块韭菜地,常年被各路土匪清洗,导致十室九空。
十年前谢恩带着人马来到太白县,经过数年征战,逐渐成长为当地最强的一支队伍。
青木皇室见状,于是一道圣旨把谢恩招了安,给了他太白县知县的官位,想树立起他来维系自己早已不复存在的皇室天威。
谢恩也乐于拥有正式官身,愉快地接受了青木皇室的招安,从此慢慢地成为了太白县及周遭的一方镇守。
头顶上有了保护伞之后,原先就生长生活与此地的百姓们才慢慢地搬回太白县,太白县才逐渐地恢复一些生机和活力。
此时,就在西城区某条偏僻的巷子深处,一座废弃的老宅子里,有两个人。
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人,和一个有些精瘦的年轻人。
两人也不点灯,就着明亮的月色,就在廊檐下的阴影里,一个在抱剑养神,一个在喝着寡酒,一把铁揪放在身旁。
“三叔,陪我喝点吧,我一个人喝酒也忒不得劲了!”
年轻人用手肘捅了捅抱剑养神的肥胖中年人。
中年人闭着眼,头也不抬,“作为一名出色的杀手,出手前要静养杀气,喝酒只会误事!”
“三叔,我喝酒还是你教我的。”
年轻人不乐意了,嘟囔起来:“再说,咱还没加入魅影之纱呢,你好意思自称为一名杀手?”
中年人睁开双眼白了年轻人一眼,“怎么不好意思,干完这票我们就是了!”
而后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阿成,你也跟着三叔我出来闯荡江湖两三年了,那杀人越货......呸.......那劫富济贫的事也干了不少了,怎的还是那么没长进?不管什么时候脸皮都要厚,懂不?”
年轻人明显有些不服气,争辩道:“怎么没长进了?我杀过十几个人了,高手也有两三个了!”
“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当然!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欠下那么多赌债、风流债被人追杀,我会被迫杀了那么多人,然后跟着你一起跑路?我招谁惹谁了我?”
中年人老脸一红,呛声道:“呐呐呐,年轻人就是不经说,说你两句就面红耳赤了!喝你的酒吧,三叔我还要继续静养杀气,别吵我。”
说完又闭上了双目,继续抱剑养神。
“三叔,我们来到青州也有半年了,来到这太白县也有一个月了,这个穷乡辟谣的地方姓陈的人家本来就不多,你也杀了十几户了,可是花红上要找的那个姓陈的小子在哪里啊?”
“三叔,魅影之纱不是说只杀任务目标,不得滥杀无辜吗,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虽然他们也姓陈,但我总觉得你做错了,万一回去之后魅影之纱问责我们叔侄俩,不给我们加入魅影之纱怎么办?”
“三叔,这花红据说已经是魅影之纱里为数不多的陈年花红了,赏银更是一降再降,几乎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了,你从何处接的这花红啊?真不真啊?万一你被‘当铺’骗了怎么办?万一我们杀完了人,回去之后魅影之纱不承认怎么办?”
“三叔,这魅影之纱这么神秘,据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神秘无比,你怎么就能接到这个花红呢?”
“三叔三叔.......”
阿成说了那么多,也不见三叔回应一句,于是放下酒坛子向着斜靠在墙角的肥胖中年人望去。
只见哪里还有什么抱剑养杀气的杀手,只有一个歪着头留着哈喇子睡着了的油腻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