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柳奉......
最后他在茶碗中看见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一张熟悉却又很陌生的脸。
十年前,在亲手杀死自己女儿的那个夜晚,他一夜白头。
十年后,他已经不认识白头下的那张脸了。
他是谁?
他是我吗?
谢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有些茫然、有些挣扎。
许久后,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的笑容更灿烂了。
只是那笑容,愈发地狰狞!
他忽地一把抄起茶碗,将碗中已经凉透的茶水一口吞了进去。
哗啦~
茶碗摔碎在了地上。
他从来不甘心只做一枚棋子,他要翻身做棋手。
只有棋手,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谢恩忽然站了起来,看着身旁的三人,朗声道:“我明白你们的想法和心思,但若要落草,我谢恩何必要在这苦心经营十年?”
他双眸如毒蛇,紧盯着太白县城的方向,“何屯这几日虽然在养伤,但他每日都会暗中接见位于太白县中镇抚司的夜莺,如无意外,这里发生的一切,不久之后都会传回京都去。如果我们杀了何屯,以镇抚司睚眦必报的尿性,我们即使逃进赤山也难以逃脱他们的报复。”
“所以,杀何屯,是下下策!”
三名新晋万夫长肃立,洗耳恭听。
以他们对谢恩的了解,他们知道接下来谢恩说的话才是重点。
谢恩咬牙,声音显得低沉而不可置疑,“我亲自去乌牛巷的陈家宅子里看过,我不知道那晚陈守愚是怎么死的,但在陈家的宅子里却发现了三具尸体,一具是被匆忙埋起来的陈守愚,一具是丢在井里的肥胖无头尸体,另一具陈顺和我提过,是想要对珊清出手的金龙寨马匪。”
“陈顺虽然跑了,但陈家宅子里还有他在乎的东西......”
谢恩拍了拍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万夫长,下命令道:“阿木,你最机灵,你去暗中调查一下何屯近几日都分别见过谁,我要将镇抚司在太白安插的夜莺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有时候他们也可以为我们所用。”
“是,大人!”
万夫长双手抱拳,激动领命。
“雕九。”
谢恩看向另一个身强体壮的猛将。
“在!”
猛将雕九应答。
“你向来杀伐果敢,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谢恩脸上狰狞的神色愈发浓厚,声音冷得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陈守愚投敌造反,虽身死不能免罪,我命你带人去乌牛巷的陈家宅子里,挖出陈守愚的尸体,并悬挂在北城门城头上,鞭尸七日!”
“我要城里的贩夫走卒们、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们、城里城外的百姓们,谈论的消息都是陈守愚被鞭尸七日的消息!”
“是,大人!”
三名万夫长听完谢恩的命令,面面相觑,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他们知道他们的上峰谢恩够狠,但却想不到竟然如此之狠,用这样的阴招来诱使陈顺主动现身,着实歹毒之极!
其中第三名万夫长孟良皱了皱眉头,内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他是猛虎寨的降兵之一,也是猛虎寨里除了大当家二当家之外,最有威望的人。
谢恩就是看中了他在猛虎寨降匪中的领导力,才在招降他之后让他来当第四名万夫长,统领猛虎营。
孟良支支吾吾着问道:“大大大人...这样做,陈顺会会会...会主动现身么?万一他早就离开了太白了呢?”
谢恩笑了笑,留下一句话后转身向帅帐外走去,那一头白发在凛冽的风中飘散,宛若白发魔鬼。
“陈顺是个孝子,一日没处理好陈守愚的身后事,他都不会离开太白的,只要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必然会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