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饷被劫一案尘埃落定。安比槐无罪释放回家,其下狱之时,济州协领沈自山沈大人便收到了女儿沈眉庄送回来的信。言明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如今在宫中与沈眉庄交好,也有些圣宠,无论查明是否有罪,在狱中只是都请沈自山加些关照,不叫其受了磋磨。
因而安比槐回家时,并没受什么伤。甚至当时被流兵劫粮两方交战时留下的些许外伤都在狱中养的快要痊愈了。沈自山自然不会亲自做什么,不过是对下头人吩咐一句。安比槐只知道是上头关照了。不过想来也同宫中的长女有关,他想起家中瞎了眼的正房妻子。陵容助自己脱困,给妻子几分体面也未尝不可。
宫中安陵容收拾了一些平日里不用的首饰金银,并几百两银子一同托了宫内外走动的太监帮着带出去,找驿站寄回家中。此番出事,家里必然是四处打点,想必也是银钱吃紧。自己送回去些,母亲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剪秋来传话时,安陵容已经从甄嬛处得知,父亲多半没事,皇帝已经透出话来,只是要些时日查明细节才好判下去。
“贺喜小主,这下小主可以安心了。”
剪秋喜气洋洋。安陵容道:“此事还要多谢皇后娘娘帮着臣妾。”
剪秋道:“还要多亏了沈贵人和莞贵人,安小主同两位贵人小主情同姐妹,当真叫人羡慕。”
安陵容心中一动,叹道:“莞姐姐自然是待我好,只是当时若沈贵人愿意送一封家书回去,沈大人抬抬手就放过了我父亲。不必受这一番牢狱之灾了。”
剪秋眼中暗光一闪而过,道:“此事沈大人也是难办,不过若是沈贵人愿意出手相助,想必此事却是能顺利不少呢。”
安陵容勉强笑道:“不过也是人之常情,谁会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叫自己的家人涉险呢。”
剪秋道:“话虽如此,只是安小主与沈贵人交好多时了,向来情同姐妹……”
“情同姐妹,也毕竟不是真的姐妹。”安陵容说着敛起笑意,脸色阴暗。转瞬又看了看剪秋,重新拾起笑脸道:“姑姑快同苏合下去喝杯茶再走,如今天气炎热,难为姑姑为我的事跑一趟了。”
剪秋行了个礼,只道镂月开云还有别的事要做,便告退了。
安陵容瞧了瞧外头院子里的宝娟宝鹊,叫来苏合陪自己去了碧桐书院。
碧桐书院里甄嬛正在看书,穿着一身寻常汉人家姑娘穿的粉蓝色单衣。安陵容不叫浣碧通禀,站在内室门口窥里头:
“姐姐这身衣裳真好看。”
甄嬛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是安陵容,笑着嗔她:“怎么这般悄无声息,倒吓了我一跳。索性在自己屋里,寻常旗装穿着总觉得热。图这身凉快罢了。”
甄嬛招呼安陵容坐下,上了冰镇过的银耳汤来。安陵容拿着勺子拨碗里的红枣,对苏合使了个眼色,苏合会意,退到外头,流朱见状,也行礼退出去守着。
甄嬛道:“怎么了这是,神神秘秘的。”
安陵容放下碗凝重道:“莞姐姐,我宫里只怕是有眼线的。”
甄嬛皱起眉头:“什么眼线,谁的眼线,你说清楚些。”
安陵容道:“前几日因着我父亲的事,我虽有怀疑却没有腾出空来想这件事。今日皇后那里的剪秋来过了,说是来恭喜我父亲平安无事,只是话里带到了两位姐姐。我便想起刚得知我父亲入狱那一天,我宫里有个二等宫女叫宝娟的。我去了九州清晏没见着皇上时,她便同我说,叫我去求眉姐姐。”
“我心知此时万万不能叫眉姐姐沾手,便斥了她一通赶她去外室伺候了。此时想来太过突兀,妹妹没什么见识尚且知道瓜田李下,此事眉姐姐父亲是最不能够徇私的。那宝娟乃是内务府的宫女,怎会这般糊涂。”
甄嬛理智道:“可是,她终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般也只是你的猜测。”
安陵容道:“这个妹妹知道,我只是想先提醒姐姐们。我那里有眼线,姐姐们这里未尝没有,平日里要多加小心才是。”
“至于那宝娟,要怎么做,妹妹已经有些眉目了。姐姐静观其变就是。”
甄嬛笑道:“你向来有主意,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开口,别逞强。”
安陵容应下,两人又说了些别的闲话,把那银耳羹慢慢喝完了,安陵容才走。
晚间,皇帝召见了安陵容。安陵容带上了一把月琴,带着苏合去了九州清晏。皇帝刚刚用过晚膳,上了茶,窗下铺了宣纸,正在练字消食。安陵容带着月琴进来,皇帝不等她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