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赔笑道：“是，莞嫔娘娘向来重情义，有皇上陪着，想来娘娘心中能舒坦些。”

承乾宫此时还没有得到旨意，甄嬛心中其实也知道若是皇后屈打成招，小婵吃不住招了安陵容出来，皇上想必也没有话说。至于答应了自己的话……帝王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

正想着这件事，圣驾便到了承乾宫。

如今入了夜有几分凉意，甄嬛膝上盖着一块羊毛织就的毯子，就着烛火看一册诗集，闻听皇上到了就要掀开毯子下地迎接，皇帝进了内室见她 要下来，忙上前扶住她道：

“朕本是一时兴起过来，不必下地了，朕同你说说话。”

说着把毯子给她又盖在腿上，围着肚子，伸手摸了摸她凸起的肚子，入手是微微带着凉意的绸缎。

“如今晚上也有些冷，你受不得寒，便不必顾着时令，只管翻出皮毛来盖就是。”说着吩咐苏培盛回头挑些好的皮草来。

甄嬛忙拦着，好笑道：“皇上真是，如今哪里用的上那个，才九月份呢。况且臣妾想过了，为着给孩子积德，臣妾这里今冬就不进新的皮毛了，孕中也不再用这些个，其实寻常羊毛兔毛也已经很保暖了，不用皮子也不碍。”

皇帝目光柔和看着甄嬛道：“嬛嬛有了孩子之后，愈发心软了。”

甄嬛不好意思道：“女子多半都是心软的，皇上何必拿这个说笑。”

皇帝咂了咂嘴，道：“方才，皇后来了一趟养心殿，拿了小婵的供词来。”

甄嬛心中一块石头沉了下去，果然如她所想，皇后还是屈打成招了。

皇帝接着说道：“朕不是不顾着你们，只是此事证据确凿，各个环节都查了，都没有破绽。朕也不得不拿出些态度来。容儿也还年轻，如今没了封号，往后她有了孩子，朕再赐好的给她就是。你也别放在心上。”

甄嬛垂眸，牵住皇帝的手道：“臣妾都明白，皇上的不得已臣妾能体会，安妹妹也是一样的。”

皇帝笑着翻了翻手腕，握住甄嬛的手。

承乾宫离景仁宫不远，圣驾到了承乾宫，皇后这里当然就知道了。

剪秋进来见皇后素着脸散着头发坐在窗台前，心中黯然，上前道：

“娘娘，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皇后看着镜子问道：“皇上留宿了吗？”

剪秋不忍回答。

皇后笑了笑，笑容在铜镜中看来并不快活：“剪秋啊，你看本宫是不是老了？脸黄了，有皱纹了？”

剪秋看向皇后的侧脸，其实皇后保养的好，只生过一个孩子，虽然这些年来一直有头风的毛病，只是气色并不见差。皱纹也只是笑起来时眼角有一些，并不显眼。

只是皇后这些年，一直不曾从大阿哥去的那个雨夜中走出来，心中只怕早就大雪纷飞，自己看自己已经饱经风霜不再年轻了。

皇后也并不是要剪秋回答，枯坐了一会儿后，便睡下了。只是人在床榻上，何时入睡的，只有她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