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却毫不畏惧,迎着众人质疑的目光解释:“尸体不能葬在湖边,这么多尸体葬在这里会污染、不,会弄脏水源。喝了被弄脏的水,大伙儿轻则拉肚子生病,重则丧命。而且天气这么热,说不好还会形成瘟疫。”
“瘟、瘟疫?”有人已经变了脸色。
家中没有人死亡的,更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对,不能葬在这里,赶紧迁走,快!”
但家中有人死亡已经下葬的,却不愿意折腾逝者,“你说什么就是、就是什么吗?”
不过这语气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我知道大家为难,”傅月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的婶婶也走了,我也想她入土为安。可是这方圆百里恐怕就这一处绿洲一处水源,我们十分幸运地找到这里,没准可以安定下来。就算大家只是将它当作临时歇脚的地方,这几天也要喝水做饭吧?重新启程也得灌满水吧?”
她看向众人,“一路上我们见过那么多饿死的人,尸体发臭发烂也就几天时间,如果真等到弄脏水源,到时候大家再来后悔就晚了!”
众人面面相觑,但很显然有人被她说服了。
“迁吧,活命要紧。”
“是啊,重新埋吧,我娘绝对不会怪我的。”
还有人固执己见,“可垒好的坟动起来,那可不吉利啊,没准会毁三代的!”
“听她的,全部迁走。”一道深沉的男声突然响起,语气毋庸置疑。
傅月诧异抬眸,就看到不远处猎人那张无比冷酷的脸。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杀神都开口了,先前反对的人也不敢再吱声。
众人又开始忙碌起来,大伙儿走了很远,重新找了片树林将人埋了。
傅月郑重地在董嬷嬷坟前磕了三个头,并在心中承诺,她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那些突厥士兵怎么办?”回程路上,鲁新山忍不住问。
没人愿意管那些可恶的突厥士兵,最好让他们曝尸荒野,被乌鸦野兽将浑身血肉吃个干净才是!
然而现在不管却不行。
“一把火烧了吧。”傅月建议。
若不是这个时代无法接受火葬,觉得火葬是极刑、是大不敬,她都想建议流民们把亲人的尸体一起火葬的。
只可惜她人微言轻。
便是猎人,可以威胁众人迁坟,但若是要威胁孝子烧毁父母的尸骸,又或者威胁父母焚烧儿女的尸体,只怕也会遭到众人的殊死反抗。
“突厥人的尸体也要处理,一会儿大家都搭把手啊!”得了建议,鲁新山立即召集众人去搬运突厥士兵的尸体,不料无人响应。
先前同他一道的人见他看过来,连忙摆手,“不行,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搬不动了。”
还有人努嘴示意他看向湖边,看向那些家中没人死亡、眼下正在做饭的人。
“我们在这里饿肚子,他们却在那里饱餐,这又不是我们一家两家的事,不能力气都让我们出了啊。”
众人心中不平衡,搬运亲人的尸体那是分内之事,但搬运突厥士兵的尸体,那是为了大家都能活下去,没道理就他们卖力。
尤其是闻到别人做饭的香气,这种不平衡的心理更是达到了极致。
“我饿了几天几夜了,反正我得先找东西吃。”
说着众人就散了。
“哎!”鲁新山根本留不住人,不由得焦急,“怎么办啊。”
“那就先吃饭。”傅月十分淡定。
先前猎人既然出了声,想必是认可了她的分析,眼下产妇才生产完,身体尚未恢复,孩子又未足月,猎人他们三人势必要在绿洲里待上一些时日。
就算鲁新山不召集众人,猎人也会像刚才那样站出来要求众人搬走突厥士兵的尸体的。
“好吧……”鲁新山搓了搓手,也只能叹息一声。
“那是什么!?”鲁阿英突然惊叫一声,连忙躲到鲁新山背后,抓住他的衣角怯怯地探出一个小脑袋,指着不远处的芦苇丛喊道。
先前突厥士兵就是从那一片芦苇丛里钻出来的,现在那一片还躺着好几具尸体呢,没想到竟还有活物在那里晃动,可把小姑娘吓到了。
傅月和鲁新山连忙看过去,还未瞧个真切,就听得有人喊:“是马!”
“快把它拦住,咱们有肉吃了!”有人高呼。
先前突厥士兵均是被箭或银针射杀而亡,座下的战马没有受到伤害,全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