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他该自己吃的,呵呵,是了,他是一个自私又怯懦的小人。他既想关键时刻让伊布挺身而出,又没有回头面对危险的勇气。甚至于,他微弱的道德感不允许他做出让伊布替死的举措。
可,他把面包给伊布吃,不正有这样的打算么。太悲哀了。
也许,安静的死去就是他的宿命是他的结局,一如他在曾经生活的世界死去,无人在意,也不必有人在意。
时间流驶,他渐不再能听见伊布的叫声,但他仍能感觉到小家伙就卧在他的身旁。
走啊!我可是想让你替我去死的……走吧,为我这样的人不值得,走吧,我们本来也不相熟,我给你的罐头都是白嫖来的。
赶紧走吧……求你了。
他发现死到临头,最想交代的遗言竟是让伊布离去,别受自己牵连。
呵呵,他多少也算是个有良知的人吧。
不,或是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砰!”
最终,枪声还是在这片天地响起,没有多余的前奏,十分单薄。
“砰!”
厄尔的身躯受击弹起,短暂滞空后,又快速落下,仿佛世间的尘埃被风鼓动,起起伏伏,最后归于平淡。
巴隆走近瞧了两眼,又补了一枪。
微风吹动巴隆脏乱的胡须、破烂的衣袍,扬起一小撮尘土,他仰头看天,眼神黯然无光。他望见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地上,血淋淋的。他孤寂地伫立在这片山间空地,放眼远眺天空蔚蓝,石海林立,草木点缀其中,绿白相间里浅灰不藏韵味,视线所见,亦如梦中所见。
他随这缕缕抚面而去的微风,寻到了家乡记忆,想起了与大狼犬的初遇,想起那时它还是土狼狗,想起那是他亦是少年。
“砰!”
他随手又朝地上的尸体补了一枪。
“不错的埋骨地。”他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似在等待什么。
然而,四野寂然,不见动静,他遂将枪收回枪袋。他本疑心夜巡灵的去向,认为那小子会凭一股狠劲不顾安危也要让夜巡灵偷袭于他。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不论是幽灵系宝可梦恶劣的秉性,还是厄尔的血性皆是他高看了一筹,也错看了一筹。
没想到如此不堪,他到底为了什么。
巴隆点了根烟,吐出烟雾,四周不见大狼犬的身影。
他追猎两天有余,大狼犬在第一天夜里便倒地不起了,失了大狼犬的帮助,数次险些跟丢,幸甚这小子没有半点反侦察技巧,一路痕迹,让他寻了过来。
现在他也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只要那小子再多撑一会儿,只要那小子懂些反侦察的技巧,赢的就是他了吧。
可惜,人世间没有这些如果。
烟燃尽。
“值么?”巴隆自问道。
他走到尸体旁蹲下,拔出战术匕首,准备割下这小子的头颅,这时才发现伊布就卧在尸体旁一动不动。见到伊布他的神经再次绷紧,恐它又要撞他,抬手便刺,然而此时他也耗空了力气,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这档子功夫,他瞧出了伊布命不久矣,恍惚间莫名觉得它与小时候的它几分相似,恻隐之心作祟,不愿让它见血,遂留它自生自灭。
伊布睁眼看他,发出虚弱的吼叫声,他不理会,将它拨到一侧,握紧战术匕首准备割下厄尔首级。
伊布见此叫声愈发急切,却无能为力。
事实上,巴隆并不认识厄尔,无仇无怨,他最初攻击厄尔仅仅因为他撞见了他狩猎宝可梦,见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孩,便想随手杀了。谁知这般难缠。
之后追杀则是因为往事使然,再则这期间他收到情报,知晓了附近的屠村事件,再一结合厄尔当时的状态,巴隆立刻得出结论,这家伙是屠村惨案的幸存者,相信那个组织愿意花大价钱买下这颗脑袋。
不然他就亏大了。
刀锋落下,骤然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