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潇呼出的气息喷在穆舒言后颈，激出她一身鸡皮疙瘩。

“我十岁那年，找到了一个罐子，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以为是面粉，就四处乱扬，情急之下，我爸喊出来了一个名字。”

穆舒言下意识的问：“那里面，是你妈妈的骨灰？”

“你猜对了一半，那里面是骨灰，但不是我妈妈的。”易潇淡定道：“是我爷爷的。”

穆舒言微微蹙眉，看向他，她没去墓地看过时光老爷子，时墨廷说等快过年的时候再带她去祭拜。

听易潇这么说，墓地是空的？

“他拿你爷爷骨灰干什么？”穆舒言很是诧异。

“他要得到我爷爷的一切。”易潇神情诡异，咧开森白牙齿笑了。

得到，一切？

看着他古怪的表情，一个离奇的想法冲入脑海。

穆舒言五官都拧到一起，欲言又止：“他不会是……”

“嗯，他吃了一部分。”

易潇慢慢站直，目光缥缈：“我那时候太害怕了，哭着闹着不想听，他就耐心的一遍遍跟我讲，我晕死过去，醒来之后，还得听他描绘过程，告诉我他是怎么吃的爷爷骨灰，那是什么味道，如何把我妈折磨至死，我又是如何在一具尸体的怀里，吃着最后一顿母乳……”

穆舒言听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他跟你说这些的时候，就没有一点良心不安吗？”

“你在开玩笑吧？”

易潇冷笑一声：“七情六欲那是人类才有的东西，道德，良心，早在他对爷爷起杀心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了。”

穆舒言大张着嘴，所以时光老爷子，是被时建山杀死的！

弑父，杀妻。

变态的心理果然没法揣摩。

唯恐别人利用易潇，自己一早就把做过的坏事全说出来了。

哎~我就是六亲不认，就是这么混账，你这辈子别想甩掉我，谁叫我是你爹呢？

你不认都不行。

穆舒言表示无言以对，怜悯的看着易潇：“你恨他吗？”

“恨！我当然恨！”

易潇眸子突然瞪大，眼球爬上血丝：“可如你所说，我当时只是个小孩子，我逃不掉，曾经自杀过两次，他都把我救回来了，我才知道他一直监视着我，他连我也不信。”

“后来他逼着我吃了一部分爷爷的骨灰，对我失去了耐心，如果我再敢自杀，就把我妈妈的骨灰喂我吃掉。”

“我死都不敢死，只能这样活着，可笑的是，都这样了，我还没疯……”

易潇自嘲的笑了两声：“无论他怎么刺激我，我再怎么崩溃，都能保持理智，之后突然有一天我想开了，何必为难自己去对付一个我无法抗衡的人呢？”

“他让我吃骨灰我就吃，跟我说什么我就听着，让我干什么我就敷衍敷衍，他又不会天天看着我，重要的是自己得开心，而且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每天拿着花不完的钱，到处潇洒，顶多忤逆他的时候，被骂一顿，踹几脚，有什么的……”

说到最后，易潇红了眼眶，喉咙滚了滚：“穆舒言，你之前问我，那天我哥差点掐死我，我恨不恨他，说实话，我巴不得他当时掐死我，好过我继续被压迫。”

穆舒言觉得逻辑不通。

就算他小时候，无法抗衡正值壮年的时建山，不敢自杀，那现在呢？

他住在时建山监视不到的房子，大可以结束自己悲催的一生。

可他没有。

易潇仿佛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我不想杀他，因为他是我爸，我也不能自杀，因为他手里拿到了我新的把柄。”

果然。

“什么把柄？”穆舒言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