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失恋了、还是想改变形象?
两者都不是,oleander说我染纯色应该会更好看,说这话的时候oak搓着自己鬓角的碎发忍不住地傻乐。
好吧,好吧,此刻我应该说点什么,但那样会显得我很小气,所以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他傻乐。
她是我的女孩,我的朋友,我的秘密;但我更希望她能对我说其实她过得很幸福。
于是我只是笑着说,oak,看看你那傻样,我猜你很快就要彻底失恋了。
我可能还是有点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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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生活重新回归于平淡,属于我们的十七岁过得格外快。
在第二学年开学没多久,林青川生了一场大病;他在开会的时候突然陷入昏迷,然后就被送去了icu抢救。林青泽和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医生说是他这些年透支身体造成的后果。
你们当弟弟妹妹的,还是多劝劝他珍惜生命。等终于保住了林青川的性命,医生对在门口像两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踱步的我俩这么嘱咐。
这句嘱托从当时的我们左耳进去后就立刻从右耳飞走,我正忙于抱着林青泽大哭,而他则也松了口气,用手掌止不住地拍着我的背。
那天晚上的医院很安静,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听到我的嚎啕大哭声;如果当时我知道自己哭得多响,我一定会羞愧到无地自容。
但当时我只顾着站在icu门外对着医生感激涕零,至少他再一次活下来了。
之后那段时间我们几乎天天都和青川泡在一起,我有了可以堂而皇之翘课的理由。我逐渐习惯于医院弥漫的消毒水味,同时也习惯了和林青川久别重逢的相处时光——原本我以为我到死都不会能拥有每天都能看到他的脸的特权,但如今,我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它,靠着我最擅长的发疯。
这并不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我总是对此颇为骄傲。如果早知道可以依靠发疯得到这么多回报,这些年我恐怕不会如此厌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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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出乎意料的是,摄影部仍旧只有我和陆远两人,社团招新那天我压抑着心底的紧张和焦虑强行拖着一直缩在龟壳里的陆远跟上了迎新的队伍,最终也只是收获了无数句“抱歉”。
-拜托,这年头请个摄影师可比拎着相机到处跑容易多了。
当一个穿着时尚的妹妹再一次用这个理由拒绝我的时候,我给了旁边露出‘我就说吧’眼神的陆远背后来了一巴掌。
在二年级的末尾,陆远将摄影部正式委托给了我,同时还留下了一柜子的薯片和泡面。他仍旧是摄影部部长的挂名,会在每周五准时出现在活动室打游戏、顺便检查我一周拍来自娱自乐的照片。但为了修满毕业学分,即将五年级的他也不得不替自己找了一份实习———他听从家里的安排去了桥梁设计院,并在临走前给我讲了一堆大道理。
那些道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更多的是,我对他找到工作这件事大为夸赞,庆祝他终于找到了他开始寻找自己能够发光发热的领域。至于他因为对工作诸多牢骚而灰溜溜地跑回来家里蹲的悲惨事迹,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这所学校的学生们会在五年级时开始进行每周三天的校外实习,名义上是为了让学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尽快习惯社会的快步调,实际上不过是将他们放归到父母身边去验收投入回报的过程而已。
圈养动物们被放入了自以为的大自然,却不知道外面也不过是一个更大的动物园罢了——不,其实圈养动物们什么都知道;就连他们自己也在享受着定时的投喂和观赏,只需要在观众需要的时候抖一抖自己光彩照人的皮毛。
某一次在天台上,我问江墨他以后想做什么?
我会想办法进研究院的,这样的话那些谜题也许就有办法解开了。他这么回答我的时候像是在说和他无关的人生。
这是他想做的吗?这是他选择的人生吗?我不知道。我们认识很久了,可我却始终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他。我总是恨不得要把自己的胸膛剖开给他看,每一块血肉、每一根肋骨、还有那颗尚在跳动的心脏,可他却将一切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以前的我还会为此挫败,但如今倒也已经习惯如此了——就像我们终究还是会习惯于某种生活。
真可惜啊,江墨,我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医生的;我忘记自己当时有没有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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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灼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