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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了。
柊与理听到铃声,起身要走。
她推开的椅子与地板发出擦碰的声音。
“那我就先回去了,迹部同学。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嗯???
什么???
原来你不准备留下来陪着啊?!!
年纪确实没比高中生大多少的医务瞪大了眼睛。
虽说他在冰帝才工作了一年多,却已经见过许多对小情侣在校医务室缠缠绵绵不想走的了。
有的为了能在一起腻着,还会让他帮忙开病假条。
突然来一个要准时回去上课热爱学习满心上进的……
好不适应啊!
他甚至还幻想了一下,这是否是一种两个人暗地里的互相拉扯。
比如说女生跟男生说我要走了,但其实她心里是希望男生能出言挽留的。
然而现实却是男生也没有挽留!
那位网球部部长闻言只是平静地对女孩说了好,然后女孩就走了。
走之前她还不忘跟医务打了声招呼,说麻烦他照顾自己的同学,可她到底还是走了!
没有表现出什么犹豫和不舍,甚至显得有那么一点匆忙——因为医务室距离综合教学楼的距离不算近,不小跑一阵的话可能会迟到。
这让医务不得不像只头疼的可达鸭那样抱住自己的脑袋,努力分析现状。
他头脑风暴着,最后理出了一个“这绝对是单方面暗恋”的结论。
可这少爷在学生之间的人气不是一向很高吗?
而且……暗恋?
这个词倒是没什么不对的。
只是它显然与医务印象里的迹部景吾存在相当大的不适配性。
哪怕工作地点仅局限于这间明亮干净又宽敞的医务室,却也能隔三差五地从光顾此处的学生们口中,听说迹部景吾的大名与他的光辉事迹。
张扬、高调、不可一世……
这些本就属于富家公子哥的“刺眼”标签,在他展现出全方位的个人能力后,更是直接被剥掉了原有的讽刺意味,成为了一种全然正面积极的形容。
这种人也能沦落到暗恋的境地?
假的吧?
回想了一下刚才两人的互动,医务又觉得这也不是自己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它已经发生了的问题。
医务对此不禁有些唏嘘,有些同情地看向被留在医务室里的少年,发现对方已经走到了窗边,正目光低垂地望着楼下。
他默然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表情。
天上来了一片云,遮去阳光,落下淡淡的影,笼在少年的身边,像是原本线条分明的画布上被蹭开了炭笔痕迹。
令人感到无奈的同时,又有种难言的惋惜。
医务见状摇了摇头,正准备转身继续手头的工作,忽然余光扫见静默伫立在窗边的少年像是抬起了手。
他依旧朝向着窗外,视线落在下方,还是那副没表情的模样,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直到天上的云被风吹走,阳光重新倾注,他才缓缓将手收回,闲适地垂放在身侧。
柊与理走出大楼,回头看向医务室所在楼层的时候,看见一个人站在窗边。
她没有近视,视力还算不错。
即使脸看不清——看清了也认不出,但分辨出那个人的衣着和发型,她就朝那个正站在楼上窗边的人招招手。
随后见到同桌也以抬手作为回应,柊与理对此没怎么感到意外,只是朝他又挥了挥手。
然后她追着被风越吹越远的、云朵落在地面的影子,一路小跑回了教室。
跑步的过程或许是柊与理的想象力最为丰富的时候。
小时候爸爸带着她沿河慢跑,柊与理跟在他身后,就想象自己是个正义的警察,要把跑在自己前面的犯人缉拿归案。
又或者她会想象自己是电视上参加箱根驿传的一员,顶着一月的寒风冻雪,发誓要将身上的绶带成功交付到下一人的手中。
再或者,她也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站上菲尔茨的领奖台,然后当着全世界的面感谢自己的父母。
然而虽说柊与理从没真正追上过爸爸奔跑时的脚步,只有犯人主动被她缉拿,或者跑在前面的驿传选手在原地跺脚等着她追上,也只摸到了数学的一点门槛。
不过这个在奔跑中喜欢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的习惯,却被柊与理的大脑保留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