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
刚刚浮动的心,在一条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随着行驶的车子不断涌现,又重新沉了下去。
他习惯心沉下去的感觉,沉到底,沉到除了自己无人能去的地方,他觉得那样安全。
他愿意一个人默默品尝自己的痛苦,他习惯一个人独自痛苦。
没有人能够激起他心中的波澜,他全不在意。
他只在意,他自己手中手术刀能不能将患者的骨头接好,他想象着患者是他母亲,他用自己的手术刀,接好母亲全断的肋骨,让母亲重获生命。
他明知道这样的想象只能是梦,但是他还是愿意想象,他觉的自己人生中的快乐只有在想象中才能获得。
他自觉是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人。
刚才忍不住的发怒又想骂人,是他很少会体会的情绪。
车子拐了一个弯,路就变得宽敞多很,路两旁高楼林立巍峨气派。
繁华中夹杂着压抑,将街道上的行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耳边突然响起报童沙哑又清脆的声音:日本关东军突袭沈阳,武力侵占东北。
听着这道满是疲累的童音,易清眠略皱了眉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这个消息对中国人影响太大,所以到现在还报纸上还有。
他在英国时己经看到了消息。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他很清楚记得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据说堂堂的大帅之子,还放弃抵抗,将东三省拱手相让。
易清眠双唇抿成了一条线,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突然他觉的自己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情绪的人,最起码从下了船到现在己经发火两次了。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瞬间将易清眠的思绪拉回来。
他看到刚才的那个报童,被打中了头倒在血泊里。
易清眠脑子顿时嗡嗡作响,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报童。
他想也没想就下了车,身后的成叔怎么拉都拉不住他。
这个时候人都是尖叫着跑开,只有他要跑上去。
但是随着不断地枪响,报童被打成了筛子。
成叔和司机一起拼了命的把易清眠往车上拉。
有那么一瞬,成叔觉得小少爷根本不该回来。